隔着八年漫长沉闷的岁月,她手指轻轻抚过,仿佛抚在他那线条精致,却又硬朗的脸上,他那扇子般扑扇的睫毛上,他那棱角渐硬的唇上。
捡起包袱皮转身的功夫,帘子忽而一闪。
恰是张彧,他只穿件包臀的短裤,上下全赤,于这闷热的夜里,满身不知汗珠还是水珠,晶晶透亮。他微张着双臂,肩肌鼓实紧绷,腹肌平坦,腰线纤窄,充满力量。
这是与宫中那些内侍们完全不同的体格,青梅小姑娘头一回见男子光身子,下意识转身,她本爱脸红,此时两颊仿如着了火一般的滚烫,跪在那未关的大柜门前,不知自己该怎么办。
好在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别人,撩帘就进了内间寝室。
青梅捏好包袱皮子,闭上眼睛,方才出门时赵姑姑的话还言犹在耳。
她道:再一再二没有再三,娘娘虽不明言,却是给你机会了。当年无论有什么冤屈苦楚,如今你姐姐死了也近十年了,不必为她而讳,趁着今夜,与初一两个把话挑明,无论初一是否会原谅你,也算你这八年的衣服没有白衲是不是?
当年有人围杀四位皇子,是她姐妹俩其中一个告密牵的线。自事发之后,她一直三缄其口。皇后这是要给她机会,要她在张彧面前替自己正言,把罪责推到姐姐青玉身上。
皇后以为这样做,也许张彧就会留下她。
青梅打算在不惊动张彧的情况下悄悄退出去,才要伸手合门,便听帘子再响,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。
殿下!是个宫婢,她进门便跪,出腔亦是哭声。
寝室的帘子哗啦一响,张彧从里面走了出来,问道:何事?
那婢子哭道:殿下,奴婢明儿就要出宫了!
柜门半掩,青梅还在柜子前站着。但是大殿纵向本就深,置衣的紫檀大柜又在靠内侧殿墙位置,灯照不到,所以她被隐在黑暗处。若她想出门,就得从那只穿着亵裤的太子,和那跪在地上的婢子面前走过。
晤!张彧道:所以了?
他往后两步,反手抽了件罩袍过来兜在身上,看着屈跪于地的姑娘,双目冷冷。
殿下,奴婢实在不想出宫,奴婢求您,您就留下奴婢好不好?那婢子本是跪着,忽而纵腰而起,攀上张彧的袍帘,一手已在扯自己的衣带,片刻间香肩半露。
她语无伦次叫道:奴婢不求名份,但求此生侍奉在您身边。您就可怜可怜奴婢这份心思,留下奴婢好不好?
说着,那婢子直接扯直了自己外罩的月白袄子。内里只有件青葱色的肚兜儿,她再伸手,已是去扯那肚兜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