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宣躲在勤政殿,不见皇后,亦不见众大臣。张君为学士承旨,本该是御前第一人,每天到勤政殿外却也要叫内侍们拦下。文泛之抱臂笑问:你猜皇上在做什么?
张君也是一笑:大约正在埋头耕耘。
二人皆是哈哈大笑。十多天中,赵宣新选了十几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入宫,日以继夜,大约要把从前虚耗在那些不能下蛋的母鸡身上的光阴补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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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十九这日一清早,张君睁开眼睛,便见如玉坐在窗前,埋头天在写着什么。他将一幅瓦锏放到衣架后,披了件外衫过来,瞧她端端正正的正在书着,侧首才要看,如玉两手一捂,摇头道:滚过去,不许看!
张君笑道:当年在书院读书,每每我想瞧瞧老三功课做的如何,他便是你这幅神情。
如玉仍还捂着,问道:为何?
张君道:因为差学生的作业太烂,给人瞧了要羞。
如玉瞪得一眼,见张君走了,又埋头写起来。
她实则是给赵钰写了一封信,想要送到佛前焚化,再叫相国寺的僧人们念经为其并那五百人超度。当日她和沈归,张君三人引来外族夷人,把个一线天化作炼狱一般,生生诛了五百人,张君和沈归是男子,不在意这些事情,可她是个妇人,而且自己也生了孩子,事后抱佛脚,便想着要替赵钰并那五百人念经超度。
六月炎天爬山是个费事活儿,如玉和蔡香晚两个一人分乘一轿,仍是热的满头大汗,不停的扇着扇子。山路两旁热到连蝉都寂了声,鸟儿一个也无,到了山门上一出轿子,热似浪的山风吹过来,五脏六腑都似要被烤焦一般。
蔡香晚连连大叫道:若不为陪你,我实在不肯来此一趟,热死了,快给我寻盏水来喝。
如玉欲要私了与赵钰的恩怨,是以这事并未跟张君通过气。
前殿是三丈高的金身金刚,分朱面、绿面、黑面并白面四尊,高及穹顶俯视着渺小而满怀着罪孽的拜佛人。
殿中森凉,如玉生生打了几个冷颤,便见那白面净须的同光法师走了过来。他身后的沙弥果真端着两盏净水:两位女菩萨,这是早起才供过佛的甘露,二位焦渴,不妨饮了它。
如玉和蔡香晚接过来,不敢在佛前放肆,出了前殿才敢饮之。
后面是一排大香炉,又是能将人烤焦的灼热。如玉挥退了蔡香晚一行,独自与这同光法师进了大雄宝殿,供奉佛菩萨的正殿,两旁大厅中各置着几十只蒲团。如玉跪拜过菩萨,请这同光法师在最后面的蒲团上坐了,先虔诚如拜菩萨般拜过,也不知敢不敢将诉书给予这老法师。左右犹疑之间,歉声道:法师为这一寺之主持方丈,想必每日寺务,功课繁忙,两番接引于我,我委实有些过意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