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觉她直睡到日上三杆,摸着孩子尿湿了尿布,不得已才爬起来,叫两个乳母来替初一换衣服,换尿布。
蔡香晚一早上在竹外轩门外逛了三回,听着这院子里有了动静,立即笑嘻嘻甩着帕子便直奔主屋。
她一进门,笑声闹声齐齐儿的来了。不过一个三月的孩子而已,可有这么个宝贝疙瘩,一整坐院子的欢笑便不能停。小初一爱笑,除了张君,无论谁人逗他,他总是噙着口水笑笑呵呵,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望望这个,再望望那个。
小手儿刚刚学会抓握,握着那拨郎鼓儿摇得几下,掉到了地上。蔡香晚替他捡起来,再摇得几下,又丢到了地上。
早晨小厨房里做的瓜饼,新春的头一茬茭瓜切成细丝儿,合着面粉与鸡蛋打匀,煎的两面焦黄,软软嫩嫩,就着白粥再好吃不过。如玉昨天在宫里只灌了几杯茶,哺乳期的妇人食量大,连着用了两碗,先道:今儿这粥,秋迎必是用心熬了,好香!
秋迎收走了盘子,如玉便撩了帘子进月门,与蔡香晚两个闲话。
蔡香晚也听闻了风声,低声问道:果真如今大嫂要认那安九月做主母,给大哥作妾了?
如玉拿拨郎鼓儿逗着小初一,引他圆乎乎两只小胖手来抓鼓儿上的珠子,眉眼只在小初一的脸上:应当是。若我猜得不错,只怕安九月马上就要来咱们府转悠一回,她来了,你可是要叫大嫂的。
蔡香晚白了如玉一眼,见小初一要往如玉怀里去,故意不肯叫他去,给孩子转了个身子,反问道:难道你不叫?
如玉笑道:她是花剌公主,我也是公主,还是皇后娘娘昨儿宴请过的辽国公主,西辽疆域至少有它花剌的五倍大。昨儿夜里我找了本《契丹花剌通婚史》出来翻了翻,推来推去,她还得叫我声姑母了,所以,我不必叫她,她还得来拜我。
蔡香晚白了如玉一眼道:美得你!
她留心看如玉,脸儿粉白,是自底而透的那种白,清透的就仿佛几年前初初入府那一日一样,比之出京之前圆润了一些,腰仍还纤纤一握,胸却鼓了许多,所以果真花剌同罗氏的女儿,就那么神奇?
掐指算上一算,一府四兄弟,三个娶了公主,独她的父亲是个小小五品官儿。蔡香晚些微有些闷气,见如玉侧腰躺在床上逗孩子,自己也歪腰躺了,两个锦罗裹身的小妇人,围逗着中间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。
六尺宽的大床上,初一还未学会趴,只看到亲娘远远在里侧歪着,蹬腿弯腰一个打挺,人生第一个翻身总算完成,乍着两只小手欲爬过去,如玉两只手勾着,叫道:我的儿,快爬,快爬,爬到娘这儿来。
自打如玉回府,因张登的刻意交待,蔡香晚也沾了光,不必早晚往慎德堂去伺候那与自己同年的婆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