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君冷盯着她,忽而竟是一笑,那笑叫周昭毛骨悚然,他道:你之所以理直气壮的折磨我,要叫我夫妻离散,不过是丈着当年那点恩情。若能回头,若能回到过去,我宁愿此生都不曾碰见你!
你的丈夫还活着,并且终有一天会叫这江山变颜色。可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,自私,自怨,自以为是眼界又窄,分不清敌我形势,不知为大局着想。张君语气平和无比,仿佛是在劝慰自己同年龄的姐妹一般,但那话却仿如耳光扇过,扇的周昭脸火辣辣的胀痛。
灯火明照之下,她忽而双目紧闭,明珠似的泪簌簌坠落,哭的梨花带雨,不能自抑。
你觉得以你如今的涵养气度,能最终陪大哥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吗?张君一脸冷漠盯着周昭,折磨别人无法减缓自己心中的痛苦。他眼中时时浮现如玉站在汹涌浊流对面,冷冷挥手的样子,她就那么走了,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。
钦泽!周昭见张君转身要走,忽而叫住他:若是如玉从此不回来,你怎么办?
张君站在院中,闭眼亦是两行长泪:若她死,相国寺是我师门,我自会重回相国寺。但只要她活着,无论天涯海角,我都得找到她。
若是找不到,端个破碗天涯海角去要饭,穷此一生敲开一户户人家的门,只要找不到她,就无法安心闭上眼睛。
往后,永远,都不要再从我的门前经过!临走时,他扔了这样一句话。
也是从那之后,周昭就闭院不出。直到今天如玉回来,她才鼓起勇气出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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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舟车劳动,目送蔡香晚带如玉往后院去了,张登回头再打量自己的三个儿子,虽都还默不作声,却也不是前几年一个看着一个便恨不能掐死对方的样子。若此时老妻还在,何等欣慰。但随即张登又是一声苦笑。当初无论他还是老妻区氏,私心偏颇,造成几个孩子心理失衡,才会盯着对方皆是如狼似狗一般。
他斜扫姜璃珠一眼,见她仍还坐着不肯走,不得已过去低声说道:乖,先往慎德堂去,我随后就来。
姜璃珠闭了闭眼,终于起身,伸了手叫小芸香扶着,自三个比自己还年长的儿子身边慢悠悠走过,一个个听他们低声虔诚的说了声母亲大人慢走,才出了大殿,自廊庑转往了后院。
张登待姜璃珠走了,便缓缓坐到了椅子上:一家人的和乐,是兄弟间的和乐。这一点,为父也是这两年才能慢慢领悟。前些年我疏于管教你们,于家事上也甚少操心,震儿险些死在外头,一道疤险险换得一条命来,那道疤也在我的心头,警策着我要不偏不倚。而你们母亲早死,也逼着我不得不兼起为母的责任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