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德有个本家,是归元帝身旁贴身内侍,位封六品宣诏使,他听了这话点头道:奴婢晓得了。
另换了个中年内侍捧着裘衣进来,赵荡将裘衣接过来搭在肘腕上,笑道:既然永国府闭门谢客,孤不好大张旗鼓前去。此时已近深夜,咱们私服前往,给国夫人烧柱香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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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雪如扯絮般下个不停,如玉重病一月,才也能起得了床,连着熬了两三天,到灯火歇了才有时间给区氏烧柱香。她深一脚浅一脚进了静心斋,几个孝子贤孙都不知去了何处,唯有个张诚和邓姨娘两个在灵旁守着。
邓姨娘见如玉来了,起身替她拈了柱香,强撑一笑道:二少奶奶放声吼得两声呗,咱们一门几个倔子,没一个肯哭一声,听说人到了那一世,是要听着孝子贤孙们的哭声,才能摸得着往静土的路了。
不用说,张君不哭,张诚和张仕也不哭,一个灵前冷冷淡淡,唯邓姨娘眼看要嚎破了喉咙。如玉试着嚎了一声,声如鬼叫。张诚扔了张纸在火盆里,冷声问道:你这是嚎丧?豪猪还差不多。
如玉瞪了张诚一眼:那你为何不哭?
张诚忽而倔过脖子,摇头道:不伤心,又怎能哭得出来?
虽嘴里这么说着,泪珠儿却齐齐往外崩个不停。他哽噎了片刻,低声道:如玉,我是委实没有想过大哥会死。若我知道当初赵荡只是拿我做个筏子,来诱老二上钩,从而设陷杀大哥的话,我打死也不会那么做的。
邓姨娘不知何时也走了。张诚被禁足三月,本就一脸的胡子邋遢,再兼这几日不能净面梳头,越发蓬头垢面。于当日如玉在西京时所见那穿着白袍俊眉秀眼的少年郎,判若两人。她低声道:自家兄弟,你早知赵荡对永国一府没安好心,就不该投诚赵荡。
张诚道:赵荡要破永国府,不是一天两天。我是个庶子承不得爵,唯我舅舅镇守云贵,是个四品武将,当初我也是昏了头,以为可以因尚公主而脱离永国府。
赵荡要对付永国府,我以为他只要兵权,谁知他竟是要大哥的命。
所以他身为庶子,只不过是想在众人落魄之后,能摇身而上,过的比几个兄弟更好而已。
最能干的大哥因为两个弟弟的愚蠢与不合而丧身沙场,张诚总算大彻大悟:皮之不毛,毛将焉附,要是当初赵钰不死,我们所有人都得死,你也要受无尽的侮辱。至少在赵荡登极之前,他不可能从赵钰手中抢到你,无论你,还是我,或者整个永国府,都是他用来喂养赵钰那条猎狗的鲜肉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