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纤手缓缓伸过来,自张君方才拉开的抽屉中轻轻一拨, 展手在他眼前:二哥哥,药在这里呢。
唯那窗扇透进来点亮光,姜璃珠捧着只药, 回头见门被关了, 推得两把, 轻声叫道:扈妈妈!快开门呀扈妈妈!
外面静静悄悄无人应声。张君转到那扇形窗前, 能瞧见外面遮着帷幔的床, 却看不见区氏的脸。姜璃珠推了几把推不开,回头去看站在窗边的张君,低声叫道:二哥哥!
她自己其实也很局促。关于张君这个人, 这些日子在南宁府诸人的嘴中就没有断过。她祖父姜世恩与中书令,她的大伯姜顺等人无一不是极力夸赞,人人言他二十年后,可入中书,做宰执。
她父亲并未出仕,三房在府中最默默无闻,母亲区家又早已衰落,此时太子妃有托,也不过是个竭力而为。
时人不识凌云木,直待凌云始道高。张君果真有入主中书省做宰执的那一天,她也算投机长远。正是怀着这样的心,姜璃珠虽还介意小时候张君那傻样儿,却也还是怀着好奇心去了开保寺。
直到真真见了张君,她才知道当年那个愣头愣脑一惹就窜天的瘦猴子,如今生的修松一样挺拔,卓然于尘,便是性格有些古怪,可远不是小时候那呆头呆脑的样子。
她忽而就开哭了:二哥哥,当年我们几个太傻,是燕儿说你欺侮了她姐姐,她心里有气,才窜着我给你的月饼里搀搀搀胰子的!
这小丫头一转身就把周燕给卖了,不过好在周燕也不会听到。她低头正哭着,只觉那股檀香味忽而愈浓,张君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。他屏着息,低声道:姜姑娘,得罪了!
姜璃珠双手就去护胸。她虽来了,毕竟世家姑娘,还没有准备好以身相许,才往后退了两步,便见眼前忽而一亮,张君竟是将整张门板都卸了下来。
他疾步出暖阁,倒吓的扈妈妈一跳。区氏毕竟在病中,脖子伸了老长看着,见儿子冲到眼前,低声道:璃珠不过想跟你道个歉,门恰好坏了,扈妈正在替你开,你拆门做什么?嫌不够丢人是不是?
张君转身就要走,却叫区氏一把扯住袖子。她道:你方才的举动吓坏了她,进去哄哄璃珠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