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君看天时也快到自己上朝的时候了。他爬这山爬的熟门熟路,下山时只将如玉负在背上,一路狂奔。一路策马疾驰,路过山下一处村庄时,黎明天色中,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,左右两边各挽着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,三个人于处井台畔正在跳着什么奇怪的舞姿。
一个白胡子老头能拉着两个中年妇人跳舞,如玉自然不由要多看两眼。张君还在策马,忽而提鞭指着那老头道:你不是好奇我师父么?你瞧,他在那呢。
如玉大惊,回头再看,一处围墙挡过,已经看不见了。她常听张君提及师父,以为能教张君循天入地瑶起鹘落的功夫,应当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武学巨匠,谁知竟于这不知名的山头下,不知名的村庄外,见到一个白发老头挟着两个妇人而舞,竟就是张君的师父。如玉啧啧叹道:瞧着该有百岁,仍还舞得动,果真不是凡人。
张君也是一笑:他顶多不过五十岁,至于须发皆白,天生的病而已。对外枉称自己两百岁,山下这些妇人们,以为他果真是个神仙,拉着他修同乐法,真神仙也不及他逍遥。
如玉道:他能教你功夫,可见他也是有些能耐的,至于年纪,世上那有什么真神仙,是凡人们自己愚顽而已。
这道观离京倒也不远,远远城门在望。张君并不下马,掏出腰牌远远一亮,纵马冲过去便进了城。他道:他只教得我打兔子,烤兔肉,替他洗衣做饭。还有些歪门邪道。
如玉听着好笑,问道:什么歪门邪道?
张君随手数着:比如装死、捉鬼、下油锅不信你来摸摸,可能摸到我的脉息?
如玉见他伸着一只手,捉过来摸了半天果真脉息全无,可人还是好好儿的冲她笑了。她推了手道:全是骗人的把戏!
张君嗯了一声,忽而会意到如玉或者因此将自己当成了个走江湖卖艺的无赖,又道:至于真正的拳脚功夫,却是我师叔教我的。否则,光凭我师傅,果真我得做个小道士了。
如玉心说瞧瞧这人,会洗衣做饭还会打兔子,到陈家村时装的自己一无所知一样。她有些好奇,又问道:那你师叔,又是何方神圣?
张君将如玉放在永国府东门外,转身要去上朝了。勒马而旋,他道:虽一门无二法,但我师叔却是佛门中人,待咱们有时间了,改日我再带你去见他。
目送张君策马走远,如玉心中忽而有些明白过来,大中秋夜的,张君之所以要带着自己跑一回,想必也是怕她起乡愁,要想念陈安实。陈安实背着她走过陈家村的路,他无处可去,便背着她去走他小时候常走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