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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玉换了那青锋色的外衫,另罩了件牙色无领的对衽长褙子,滑手褪了镯子,摘掉坠珠耳环,只塞两枚小米珠在耳朵上,自妆台前的小盒子里剜出香膏匀过手,又重新绾了个紧紧的发髻,正准备出门,回头见张君虽捧着本书,两只眼睛皆在自己身上,停手一笑问道:我身上难道有金子?要你时时盯着看?

张君合了书问道:可是要去大厨房照应?

如玉点头,搓完了手在张君脸上捂得一捂:大嫂双身子不理事,母亲回来便卧了床。香晚一个人照应不过来,这恰是时机,我得跟着香晚,看看她怎么理家御仆,否则的话,身为儿媳妇不理家事,光凭这一项,又得着你娘数落。

外面姑娘们围着堵鸭子的笑闹声时时传进来,张君忽而握过如玉的手,问道:母亲方才在寺里,单独叫你出去,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?

从寺里巧遇姜璃珠,张君一头的毛发便乱乍着。他捡了样东西,经周燕一吵嚷才知道是姜璃珠的。自打十二岁那一回他吃了一肚子胰子开始,张君便将姜璃珠和最毒不过妇人心几个字划上了等号,他隐隐也觉得只怕姜璃珠此来非善。

如玉到现在都还没有被记入族谱,有少夫人的名头,但在身份上却不能被家族认可。他终于解了朝局之困,得想个办法,解决这件事情。

如玉笑的轻描淡写,将区氏与扈妈妈两个一唱一合,要逼她让贤的话复述了一遍。张君不期母亲在尚公主不成后,退而求其次,竟要撮合自己与姜璃珠,气的面色发白。

窗外的阳光自窗棱上洒照进来,越过温润油亮的条案,斑驳在他脸上,那样温暖的光,却也照不暖他眼底的忧郁和无助。当生养他的那个女人,他的母亲,用爱的名义替他铐上一具具枷锁时,他该怎么反抗?

钦泽。你可知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句话?所谓一物降一物,便是如此。如玉一生的傻气,都用到了张君身上。

她道:忽见陌头杨柳色,悔教夫婿觅封侯。我当初跟你的时候,并没有想过要因你封侯拜相而夫荣妻贵,如今仍还是。或者在你母亲眼里,你得了圣宠,将来能拜宰相,主中书,让她无比荣耀。可于我眼里,你能平平安安,高高兴兴,比什么都重要。

你也曾许诺过绝不纳妾,不置通房,最大限度给我自由。只要你仍还记得当初自己的许诺,家里这些烂事儿,我自会应付。

顿了许久,她又道:还有一件事儿,说起来或者有些可笑。你可以不爱我,可以永远都不爱我,可也不能爱别的女人。不知为何,一想你心里会住了个别的女人,我就刺心。若果真将来有了,你也得即刻告诉我。

我连自己的身家底儿都交给了你,任你处置,可你也得对我坦诚是不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