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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君再逼近一步,两道锋眉挑着,毫不退让:慎德堂除了邓姨娘,就是父亲。难道说,是父亲自己想要害儿媳妇,所以下了毒?

张登劈手就是一耳光:混账!

张君夺手拈起那张宣纸道:若父亲不肯惩处害如玉之人,那儿子只好将此家丑捅到应天府去,由捕块们入府清查,审案,如何?

生了四个儿子,张登没想到到老来头一个敢根自己叫板的,竟会是自己最看不起,也最厌恶的二儿子张君。一头是爱妾,一头是亲儿,邓姨娘捉着他的袍帘抖个不停,眼神如那待宰的羔羊一般,儿子两眼凶光,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,他还没老,怎能被儿子拍死在沙滩上。

张登手攥了又松,松了又攥,一把长剑几欲出鞘,恨不能将这不服管的逆子斩于众前。

实际上,当日李婆子先是意欲嫁祸给区氏,未遂之后便撞桌身亡。若当日果真如玉吃砒/霜而亡,李婆子又一口咬定,区氏洗不掉毒害儿媳妇性命的罪名。

到那时,张登怒极,张君也不会放过她,就算以国夫人之尊而不必命偿,她也必遭休弃。到那时,能受益的果真唯有邓姨娘,毕竟她是个妾,皇帝或者为了能让驸马的出身更好,格外开恩赐邓姨娘个一品诰命,邓姨娘由妾升格为一府主母,虽仍还艰难,却不再是妄想。

周昭一直跪在地上,忽而捂着肚子脸色蜡黄,额头直往外渗着汗珠。如玉连忙问道:大嫂可是不舒服?

周昭抚着肚子闭眼摇头,顺势就靠到了如玉怀中。

她这一靠,张君也奔了过来,蔡香晚也围了过来,抱人的抱人,打扇的打扇,张君告了声罪,抱起周昭进了内屋,蔡香晚一路打着扇子。张登忽而出声,唤住如玉:钦泽家的留下,我有话问。

他径自进了区氏东边置榻的内厅,在那大榻上坐了,一脚蹬着只丫头们捶腿闲坐的宝蓝云纹小杌子,盯着如玉:事情因你而起,如今这个局面,你待如何处置?

他问的当然是如何处置邓姨娘,可见他自己也相信是邓姨娘干的了。

这榻镶在纵深四尺宽的拐角内,纱青色抱柱,粉色云纹窗扇,如玉恰就站在窗下,她忽而回头望外,大株开的正艳的粉色紫薇花丛后,张诚远远盯着她,见她来望自己,勾了勾唇角露个苦笑,转身走了。

儿媳是小辈,不敢妄断曲直,还请父亲代为择判。邓姨娘是公公的爱妾,要怎么罚,还是推给公公自己的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