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念而起的杀机,再一念想到如玉,张君轻轻掩上门,终究,放了这小丫头一命。
洗过澡回到卧室,足足奔波了四五天的张君已是疲于奔命,他怕要惊醒如玉,轻轻侧躺到她身侧,歪着脑袋在她肩膀上,那股熟悉而又甜腻的桂花香气,此生再没有过的安心与舒适,可又伴随着随时要被人夺走的绝望与恐惧。
她在西京一个月,又在这府中息养了许多日子,比之陈家村时,又不可同日而语。毕竟那时候风吹雨淋,皮肤也不及现在白皙,身体也没有如今的细腻温滑。
当初也不过一个小乡妇而已,他之所以娶她,千里路上接她,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承诺,为了她那小妇人狭促的机智或能敌过区氏的刻戾,可自从娶了她,睡了她,带她回府,这一步一步,他自己沦陷进去,不敢想果真昨夜她喝了砒/霜一呜呼,自己此生要如何收场,只觉得彼此并肩而躺的每一刻都珍贵无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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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七月的酷暑中偷了半个月的懒,神仙一样自在了半个月,转眼就要入八月了。
随着如玉终于肯出门,丫丫得了几味药吃也熬过了这半个月,竟养好了病,能到近前伺候。
赖了半个月,终于还是赖不下去,要给区氏站规矩去。早晨两人起的一样早,如玉无精打采叫秋迎替自己梳着头发,一想起要应付张君老娘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张君终于等到秋迎走了,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怏求:你去熬得片刻,我即刻就来,解救你。
他也知道他娘难对付,小心看着如玉的脸色。
如玉眼皮都掀不起来,甩甩搭搭出了竹外轩,一出竹外轩立刻挺背收胸,敛步而行,表面姿态做的足够好。
入秋早晚天凉,她在褙子外罩了件无领交衽长襦衣,带着丫丫进了静心斋。她来的最早,着丫头通报过,说是夫人还未洗涮完毕,便只能站在檐廊下静等。
不一会儿周昭挺着肚子,与蔡香晚两个前后脚也来了。三个儿媳妇依次排于廊下,天才透亮,晨光泛白,屋檐上两只画眉叽喳个不停,丫头们水出水进,亦是忙碌个不停。
不一会儿姜大家来了,发髻挽的油光明亮,青褙白裙,行步生风利利落落,见周昭带着两个小的见礼,不过眉眼一夹略点点头便进了屋子。
不一会儿,屋子里传出一声喝:什么?和悦公主果真点头要嫁老三?那可是个庶子。
蔡香晚十二幅的阔裙下莲步轻点,转身就移到了东窗下,拨簪逗着鸟儿,侧耳却是暗听。区氏的声音太大,不必如此费周章,周昭与如玉两个都是听得到的。姜大家说了些什么,区氏喘着粗气道:这能怪谁?只能怪我生的儿子不争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