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玉看那碗酥酪,自然就要想到张诚,心头已有微微的不快。她合了书道:不过是些杂书而已。
银儿仍是一笑,躬着腰,笑的极其谦卑:虽奴婢不识字,却也瞧着,这不像是咱们中原文字了,难道二少奶奶竟能识得番文不成?
如玉脸僵了僵,看银儿那怪异的笑容,忽而就明白过来。她随身带着国玺与法典的事情,就连张君都还瞒着,如今光明正大捧着一堆的番文书看,府中诸人自然要起疑心。
二少奶奶放心,三少爷说,此事天知地知,你知他知,他会埋到土里头,永远也不说出去。银儿留下这句,退了出去。
自出秦州后,在西京一个月,再到京城这几天,如玉读了许多书,各方打听,也将如今诸国间的战局摸了个大概。当初辽之所以被灭,是因为金与大历自海上为盟,辽事先并未听到风声,所以未能以法典召集花剌、西夏并土蕃诸部,诸部未能赶得上勤王,辽便灭了。
如今土蕃、西夏与西辽诸国皆遭金节节而击,就连大历,都要皇帝亲征,与其相抗,无论那方得到这部法典与国玺,便能凭此而号令草原各部,共讨金国,当然,讨来的土地与兵马,自然是属于那个号令者的。
如此大的利益与诱惑下,她这个亡帝最后残存的遗孤,定然要被随书赠予。想起祖父临终时交待过的话,她也知自己是个祸水,于炎炎夏日中森森打得个冷颤,将书一本本皆小心埋到了箱子最底层。
其后两天,张君不归,如玉自然是跟着姜大家全心全意学规矩。她月事到今已有一月未至,自己心有疑怕是怀孕了,跟着一群小姑娘们一起学规矩,裙不能摇钗不能晃,炎炎夏日中站一整日下来,腿肿脚硬,果真是吃尽了苦头。
这夜她掐算得自己月信至少过了四五日,越发疑心自己是怀孕了,小解时却发现亵裤上沾丝带红,又有些不敢确定。待睡到了半夜,小腹渐酸渐胀,坠也似的疼个不住。
如玉自幼未在月事上吃过苦头,渐渐腹如刀绞,忍痛唤来许妈,因她是生养过的,细问了些孕初期的症状,越发肯定自己是怀孕了。她才入府五六天,就此乍乍乎乎喊怀孕自然不好,而张君又恰好不在,如玉无法,只得叫许妈往周昭院里,去请个她院里的婆子来瞧一瞧。
过不得片刻,许妈带着个周昭院里的婆子走了进来。这婆子见枕上伏着个女子,一头乌发披洒,透着微微汗气。纯白的薄纱睡衣,透着隐约玉白的肤色,待她翻过身来,她心中才是一声咯蹬,暗道人人言二少爷人虽木呆,自外带来的夫人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,这美人果真名不虚传,玉体横陈娇无力的样子,便是妇人们看了都心动。
都三更了,老奴未敢敲内院门,恰这李婆婆日常守在大少奶奶的倒座房,她常替府内仆妇们诊脉的,不如少奶奶先叫她看看?二公子在这府中没什么地位,他唯一的老仆也是夹着尾走路,连人家的内院门都不敢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