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诚一袭素色薄袍,双襟绣着竹叶青青。他肤白而貌细,唇肖其母,棱柔而色媚。对着父亲,他十分的随意自在:儿子连夜差人调来的秦州人口档籍中,是如此记载。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,还得派往秦州的人回来之后,才知道。
张登站在窗前,沐浴在阳光中。眼色尾纹密皱,浓眉紧锁,脑海中浮起十八年前那场几国联盟,剿灭一个王朝的厮杀,背微微的震着:这件事,你得亲自去办,不能透露给任何人,尤其是你二哥。
儿子明白!
张登踱步过来,停在儿子面前:瑞王是长子,之所以不能得太子之位,概因他的出身。他生母是花剌人,花剌半契丹,咱们大历与金联盟灭契丹的时候,他有半数契丹血统,群臣自然反对。可如今不同了,金与大历重掀战火,当年与契丹的恩怨,倒算不得什么。
这些年,瑞王以当初永昌之盟为借口,不肯纳妃,坚持要娶契丹公主,人人皆笑他傻。现在再看他这步棋,却是走的异常深远。若那亡国公主果真还在人世,还带着《喀剌木伦法典》与契丹残玺,能召集花剌与契丹旧部。她为瑞王妃,大历抗金,便有了更大的筹码。
储君之位,只怕还会有变动。
所谓的永昌之盟,立在二十五年前。当时契丹与大历尚未开战,两国盟定彼此通婚,皇帝指给契丹的女婿,正是瑞王赵荡。
张诚道:孩儿明白!
张诚院里那个玉儿忽的就扑进了院子,在如锦耳边悄言了几句什么。如锦脸色一变,匆匆打帘进屋,直接禀道:老爷,夫人院里,似乎有些蹊跷。
张登问道:何蹊跷?
如锦道:二少奶奶进院不久,夫人陪房扈妈妈家那儿子扈本进去了。
只此一言,张登与张诚皆明白了。区氏家规极严,但凡责妇斥婢,总是那扈本行家法。而赵如玉新进府不过两日,她便唤扈本进去,不用说也跟赵如玉有关。
张诚按止父亲道:父亲不必着急,儿子先去看看!
与满脸横肉,一身肥膘的扈本擦身而过时,张诚已经跑了起来。静心斋正房门上,扈妈妈见张诚一言不发就要往里头闯,喝道:三少爷,夫人并不在府,你这是要做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