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远望着铜镜里的自己,腰纤臀俏,叫这一袭纱罗裹衬了,自己也看得出自己是个美人儿。也唯有在这一刻,如玉相信张君之所以愿意娶自己,只怕是叫自己这具身体与面貌给迷惑了。她想起下雨那天在山窖里,他在自己怀抱中小狗一样热乎乎的轻拱,连旷了半月的身体便有些渴燥,自己轻手搭到胸前哼了两哼,细声叫道:冤家哎,你怎么还不回来!
哼完了又觉得自己也太不嫌害臊,捂着脸扑到了床上。这夜她依旧睡的香甜,竟还梦到张君在自己身上,虽心里知道是个梦,却也放着胆儿任由自己去做,临到畅爽处终于忍不住一声哼,猛得睁开眼睛来,却见月光下床前一双明亮亮的眸子正定定望着自己。
如玉大吃一惊,反手就到枕下摸出防身的匕首来,颤声问道:你是谁?
玉儿!方才梦见什么了?这味道,这气息,是秦越,那个说她偷了信的男人。
如玉吓的坐起来,退到墙角摇头道:秦公子,我这里委实没有什么你的信,你放了我好不好?
不好!秦越声音十分的温柔,说出来的话却是渗人无比:这个世界上见过那份信的人,除我之外都已经死了,唯独剩下你一个。若是你再不跟我说实话,那个冤家,你就等不来了!
他说到那个冤家时,细声伢气,学的竟是如玉傍晚于窗前的声音。如玉摇头:我委实不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信。
秦越站了起来,于月光下在这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道:一个能画工笔,能读诗书的美人儿,沦落到当街卖画,可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,竟查不出你的来路来。玉儿,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,你究竟是谁的人?
如玉横持着匕首摇头,披上衣服也下了床,起身替秦越斟了一盏茶:我是个秦州来的乡村妇人,因死了丈夫,整天被族中逼着要去给人做妾,无赖之下便从秦州逃了出来,一路到此,也不过是想要拿自己所有的手艺混口饭吃而已。至于秦公子所说的信,我确实没有见过。
乡村妇人怎可能画得一手好工笔?秦越端起茶杯看了一眼,随即又放下。
如玉一笑:不瞒公子说,乡村富户家的姑娘们,也有上学堂的,不过是你不知道而已。
秦越自椅背上挑起那件芙蓉色印花纱衣,在空中舞了一舞又丢到床上,转身走了。
从他方才那番话的意思里就可以断定,那怕她傍晚换衣服的时候,只怕他就在窗外盯着,也许不止一夜,这十几天来,她都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,可她竟混然一丁点都未曾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