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次出头是迫不得已,这一次再出头,就成了穷追猛打,如玉也得防着逼急了陈贡要狗急跳墙,索性于此事连搀和都不想搀和。
她一整天都挂念着张君,总觉得他的说话做事都有不对的地方,中午借故赶回家给猪剁草时,远远见他自垭口那边的皮梁上下来,再晌午又借故回他家,也见他在垭口那里逛着。这一天替如玉家锄完了一整亩的地,魏氏二妮并如玉又锄了魏氏家的一亩,天擦麻黑时三个人才回家。
这一晚,她也不再肯央安康与圆姐儿两个,亲自端了盘子去替沈归老娘与张君两个送饭。沈归老娘与安康老娘一样也是半昏半瞎,拉着如玉说了两句话儿,才放她往东屋。
虽也进来过几回,今天如玉却如同做贼一般,她端了盘子递给张君,张君见是一碗带浇头的面,另有一碟绿蔬,闻着一股醋蒜之味。张君本不爱吃腥辣之物,因见如玉抿唇笑着等赞,遂夸道:真香,那里来的荠菜?
如玉道:今儿麦田里锄来的。
写了婚书,下了聘礼,他倒真成了个君子,埋头细嚼慢咽着那碗饭,就仿如身边没有如玉这个人一样。如玉坐坏了两把椅子,再不敢坐这屋子里的椅子,她转身走到那张薄板床边,伸手缓缓摇了摇试着不响,才稳稳坐了下去,仍是默声等着张君吃饭。
她手摸到这床铺,仍还是她当初的那床褥子与被子,褥子太薄,铺在这干床板上硬硬梆梆。顺手摸到遮着的锦被里头,手被铁物划过一阵刺痛,抽出来时食指尖儿已是一粒黄豆大的血包。
白天不叠被子本就有些奇怪,如玉吮着手指掀开被子,床上一排排锋利而又刺眼的兵器,有他早晨所拿那把尺长的钢刀,又还有几把带红缨的锥型梭子,亦是打磨的蹭亮,再还有一条缠缠绕绕不知什么东西做成的钢练,另还有一柄长刀,一把长剑。
如玉重又缓缓盖上那床锦被,回身问张君:你今夜,是想要夜探红陈寺吧?
张君放下碗,掏帕子来擦过嘴,正色问如玉:沈归与红陈寺的牵扯,以及他在外做何营生,这些事情,你知道多少?
如玉如实答道:我知道他在秦岭中为匪,也知道红陈寺那大和尚是个土匪,他们之间有勾扯,除此之外,再无所知。
那你怎么知道我今夜要夜探红陈寺?张君反问道。
如玉仍是实言:你既与太子有牵扯,自然是来找沈归的。而沈归与那大和尚安敞,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,他寺里养着几十个武僧,你在此伺机的久了,不是想探他又是探谁。
张君听完随即笑起来:我不期你竟这样聪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