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气还是一惯的不上心、不正经,但又透着点“你敢给爷答应试试”的威胁意思。
空气静了几秒。
骆悦人伸出两根手指头,捏住他的袖子,往自己身边带,试图让他离那个提议分手的女生远一些。
那点蚂蚁撼树的力气,能扯动什么?树压根儿就是自己朝她挪步。
他懒懒一晃,由着她小小的力道,被她拽到跟前。
骆悦人低声说:“不分。”
梁空听到后,跟晓谕檄文一样,对那女生说:“不好意思,我女朋友死乞白赖着,分不了。”
话说完,骆悦人两根细细白白的手指还攫着他的寸许衣料,没松开,像在表演毫无信服力的“死乞白赖”。
回忆抽远,酒店门厅前,日暮斜照秋阳,车辆来往。
骆悦人看着自己渐长的影子,想到他刚刚说自己长高了,不由发噱,心想自己都二十几岁了,一下没忍住喃喃自语。
“谁还长高啊,是穿了高跟鞋。”
往日今朝的好笑无语像在共鸣,骆悦人不禁小声吐槽道:“又睁眼说瞎话……”
旁侧一声气音似的轻笑。
骆悦人闻声扭过头去,不偏不倚被他俯下的视线纳进去。
他站在下风口,人被霞光照着,衬衫薄薄,修长手指似秀竹瘦玉,夹一根燃着的烟,浸满一身冷淡橘芒。
四目相对之间,烟往唇边送的动作倏然停住,就那两秒,一截白灰没来得及抖落,坠在梁空青筋凸起的白皙手背上,又散进风里。
轻轻掸了下余烬,梁空八风不动地看着她,似笑非笑道:“不是你先的?”
骆悦人愕住,面上几分惶惶。
耳边回响起不久前的对话。
——过得好吗?
——挺好的。
情绪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,可生理上,鼻子已经不受控地微微一酸,几秒后,她低下脑袋。
脚后跟那点破皮处,忽然像被什么洇刺一下,痛感火辣清晰。
门童将梁空那辆招摇的黑色超跑从车库开过来的时候,骆悦人的网约车显示距离她的当前位置,还有八百米远。
梁空说送她,她只当是客气。
“不用了,我坐不惯这种车,而且……”
她还在想更恰当体面的理由,可梁空像是预先知道她婉拒的顾虑,点头,说懂了。
他这样干脆利落,骆悦人反而一头雾水,不知是否意会错了什么,但也无所谓。
成年人社交,体面总比其他重要。
于是她以微笑回应他的理解,顺带挥了挥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