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冷不防出声, 他抬起头, 蓬乱长发下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。

他直勾勾地望着她藏身的暗处，显然已经发现她了。

苏雁沉觉得自己没必要怕一个小孩子，他长着尾巴又如何，就算是妖怪也是小妖怪, 何况他脖子、手脚还有腰上都拴着很粗的铁链, 想必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。

便从阴暗处走出，在离他两米左右的位置站定。

不怕一万就怕万一, 她召了霜回剑出来防身。

霜回剑银光闪闪, 靠在角落的小孩见了, 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,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，瘦小的身子更紧地贴着石壁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她手里的长剑，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畏惧。

见此情形，她默默把剑收回。

对面的小孩看起来四五岁左右, 如此年幼能有什么危险，是她紧张过头了。

看她把剑收回，小孩脸上的惊恐之色缓和了不少。

姐姐

他怯生生地看着她，姐姐是阿娘派来的人吗?

苏雁沉刚要回答不认识他娘, 他却已经满脸高兴地想扑过来, 无奈身体被铁链束缚着, 走了几步就不能动了。

他显得非常开心，脸上半分恐惧都看不到了。

他奶声奶气说道：阿娘可好，她想云微了吗?云微好想阿娘，阿娘今日会来见我么?

小孩大概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，像期待被摸头的小狗狗，浸在水里的尾巴甩动起来，朵朵水花在水面绽开。

苏雁沉有点不忍心打破他的期待了。

迟疑片刻，她还是摇了摇头，轻声道：我不认识你娘，你是美人鱼吗?为什么被人用铁链锁在这?

甩动的小尾巴缓缓沉入水中，小孩眼里的光渐渐熄灭。

他抿紧唇，浅金色的眼眸中似有泪花闪烁。

须臾，他哽咽着喃喃：原来姐姐不是阿娘派来的人

他是不是要哭啊?

苏雁沉有点怕小孩子哭，忙道：你别难过，或许我可以帮你找你娘过来?

小孩儿低下头好半天没吭声，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，他重新抬起头，红着眼眶故作没事，吸了吸鼻子问道：姐姐说的美人鱼是什么?

苏雁沉想了想，在你们的世界，应该称为鲛人?

小孩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，他抬手扒拉自己乱蓬蓬的头发，姐姐，我不是鲛人，我是一头骊龙，长大会很凶猛的!

他肉乎乎的小手努力拨开头发，露出两个小小的粉白色圆角。

苏雁沉惊呆了，她不敢置信地凑过去，睁大眼看着小孩头上的小圆角。

根部是粉色的，再往上渐变成白色，顶端晶莹剔透，能看到细小的血管。

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，这真的是龙角吗?

小孩浑身一颤，他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龙角，结结巴巴道：阿爹说、说龙角不能、不能随便、随便给人摸的，尤其、尤其是女、女孩子，姐姐姐姐不要摸

龙角摸着有点Q弹，软软的。

苏雁沉意犹未尽地收回手，顿一顿，她往后退了几步，有些艰难地开口：你刚才自称云微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