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晚直接抬手搂了搂她,见舍长终于把头抬起来了,笑着说:“谢谢你告诉我,我才能及时处理。而且……”她摸摸舍长可爱微卷的发梢,“你也帮我解释了呀。”
舍长是个很好的孩子,得知自己无意传播了绯闻,这两个月一直被这件事搞得心中歉疚。终于考完试找到了机会道歉,听见易晚这样说顿时轻松不少,说什么都要她收下那两张门票。易晚知道继续推辞只会又让舍长不安,便拿着了。
但她不认为自己会用得上,随意把花花绿绿的纸张放进书包夹层,猜测下次再将它拿出来的时候,可能夏天已经过完了。
出门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,易晚又去看天空,惊讶发现积了一层淡灰白的云,街上景像跟加了一层低对比的滤镜一样,清晰却暗淡。
恐怕是要下雨了。
她连忙加快步伐往校外走,还没走到地铁站,泥土气味的雨丝便飘了起来。易晚连忙低头,一只手放在额边充当雨棚,眯起了眼角小跑起来。
没带伞,但好在也没多远了,进了地铁就行。背上略有些重的书包里装了台便宜的二手笔记本电脑,跑起来略微有些拖后腿,包带子勒进她细瘦的肩膀,易晚用空着的手拎了拎。
她自己的电脑在过年时被小舅一起偷走了,后来只好在二手交易平台买了部旧的,幸好之前她电脑里东西不多,也做了备份上传到云端,好些资料才不至于全部丢失。
那时她还给自己打气,丢到的东西也可以找回来的,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件件也可以处理完。
人生总不会只是悲剧。
此时这部电脑正在她书包里随着她的脚步一颠一颠,仿佛有人在拍打着她的后背一样。
仿佛一个警告。
突然,埋头跑步的易晚觉得自己迎面撞上了什么,她连忙退后一步,才发现那是个穿着雨衣戴帽子的人。
“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。”她连忙道歉,打量着对方有无受伤或者生气。
那是个身量不高的男人,略有些虚胖,身上套的雨衣有些脏兮兮,站着的时候重心放在一条腿上,整个人显得很垮。
易晚愣住了。
这个样式,很像一个认识的人。
那人带着帽子,帽檐拉到眼睛下,低着头,看不清脸,也不说话。就这么站在原地淋着雨,似乎在看着她。
沉闷的雨阴鸷又晦败,似乎拿着暗器,威胁着路上每一个人。
易晚睁大眼睛,胸中窒息,僵硬地朝一边动了动,企图在脑海中对比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王思东。雨打湿她的脸,她却不敢闭眼。
那人没有反应。
心脏极速泵血,身体比她的脑子更先一步做好了逃跑的准备。
她又侧着迈了一步,那人还是不动不言,宛如一个随时可能活过来的石像。易晚逐渐转过身,面对着他,往身后的方向慢慢退,又挪出去两步之后,终于扭过头飞奔。
她根本不敢回头看,也不敢听。如果他追上来……
如果他追上来!
跑进地铁站,她不敢搭慢速的自动扶梯,直接冲下楼梯。怎么刷卡进站的完全没有印象,一直跌跌撞撞,直到她一个踉跄把自己摔进了车厢里,看着车门关上了之后,易晚才敢大口呼气。
确定吗?她不确定。
但有一件事她是肯定的,并且是现在才开始肯定的。
原来,她一直都还是很害怕。
易晚无力地缩到一个角落里,在周围乘客惊异的眼神中,慢慢蹲了下去。淋湿的发梢蜷曲着黏在衣服上,流下宛如眼泪的水痕。
人生总不会只是悲剧。
但她人生里的这场雨,还没有到停的时候。
【会有转机的,在后面一点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