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晚可以说是落荒而逃。
她忘了自己还有没有跟盛之旭说过什么,忘了自己怎么坐地铁回的学校,忘了这双腿怎么带自己回的宿舍。
他吻得太狠,直到站在宿舍楼下,易晚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被掠夺的紧绷感,被撬开关口的羞耻感,还有被迫与他共享痛与爱欲的代入感。
好像这是第二次看见他失控了,肆意张扬的少年本就不该被束缚,是在她这里碰了太多的绊子,接触了太多正常恋爱不会接触的刺激,才如困兽斗一样,从伤口与萎顿中迸发出嘶吼。
安抚他是她的责任,但她一直处理不好界限。
易晚在宿舍门口停下脚步,调整表情。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欺软怕硬,在被盛之旭抓着强吻时,她下意识的反应是害怕。
而害怕过后,甚至是妥协的情愿。
坚持作废,立场全无,只要他别生气——但难道小孩子哭闹了,就管给他糖吗?
易晚一边开门一边叹了口气。
不知是万幸还是不幸,从那之后过了几个星期,盛之旭也没联系她。
易晚原本忧虑得不愿看手机的消息提示,可到现在,没有人再拿她的绿茶行为谴责她,也没有人要求她要像祭祀的羔羊一样献身。
仿佛那天听到的话只是幻觉。但她也不会假装无事发生过,不过此刻还是再给他一点时间吧。
总有一天他会知道,这世上总不会一切都如你所愿。
二月并没有草长莺飞的春情醉意,只像道冬天的附加题,不情不愿不甘心地提笔去写,还被漫卷的湿冷沁了满手的寒。好不容易翻过这篇,叁月姗姗来迟,气温终于肯给些许薄面回升,才不至于让这人生考试过于难捱。
既然不冷了,那么就该开始搞事情了。
这日,G大在校园网发布了《关于做好新时代高校教育建设及质量创优工作的相关工作指示》,文中提到,G校成立了创优领导小组、专家组、资料组、宣传组等等工作团队,抓住组织计划落实责任制等等……(以下省略一千字相关内容)
说人话就是:开会,写稿,评得上没你事,评不上你背锅。
G校文院辅导员办公室,文弈点开这份链接扫了一眼,作出了以上的总结。领导说得好听,形容他是大轮船里的一颗螺丝钉,其实他就是块板砖,哪里需要往哪搬不说,最后也上不了墙。
一片粉饰太平罢了。
接到崔主任的电话,是在那天临近中午的时候。
崔主任是学校的教学科的领导之一,分管他们文院,文弈在会议上见过他几次,存了领导的联系方式,但没有跟他单独说过话。毕竟在他们级位之间还有文院自己的教学科科长,如果有什么事情,平时也是由科长指示。
所以文弈在手机上看到崔主任的来电时,他是有点震惊的。不说领导怎么会找他一个小虾米,一般不都是打办公室内线固定电话的吗?
但他按下接通键的时候,手很稳,声音也很稳。“崔主任?您好,您好。”
“啊,小文是吧?我跟你们科长要了你电话,他应该跟你讲过了吧!”崔主任的声音在电话里厚而模糊,让人不知道是该把电话拿近点还是拿远点。
科长当然,呃,没有跟他说过,但文弈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很礼貌地含糊其辞:“啊,好,请问主任有什么事情吩咐吗?”
崔主任不知怎么,哗哈哈地笑起来:“小文呐,我们文院助学金资助的那一帮学生,是你在管吧?”
“我看过名单和档案了,里面……是不是有几个女学生啊?”
文弈垂眼盯着桌面,眉尖很快速地挑了一下。“……是。”
崔主任笑得更开心了:“噢!好,好好。是这样,学校最近要创优了,关于资助贫困生残障生这一块呢,也要着重宣传。我特地找你,就是为了这件事,你明白吧?”
“……”文弈不用点开文档都能把那一批学生的名字背出来,但他此时还并不是完全明白主任的意思。“那主任您是想要些什么资料呢?我这里有很多以前资助政策宣传时期的……”
话没说完,崔主任“诶”一声给他掐断了。“怎么能用旧资料呢!当然是要新的嘛!你找个时间,我看看啊,下周六吧,把他们召集一下,我们重新拍点照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