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俩人叁句话就要急眼儿,直到阚北从屋子里出来,问她想吃点什么,还是点外卖,俩人才消停下来。
男妈妈们听说小鸡仔已经点好外卖之后都相当满意,顺势就进了小二居,美其名曰陪她一起等外卖,其实已经恨不得把‘想你’两个字印脸上了。
“你知道吗鸡仔,我们人类基因被解密了,今天微博全都是在说这个的。”
“我还以为早就被解密了呢,是吧墩。”
“是啊!”
俩人刚在门外还吵吵嚷嚷,进了门又亲如兄弟。
池清霁早就习惯这俩人,笑了笑说:“其实基因组测序在2003年的时候就完成过一次,只是那个时候还剩了8%,当时技术受限检测不出来,这次属于是补全了。”
“这你都知道!?”墩子一双小眼睛瞪得跟俩小绿豆似的,“可以啊鸡仔,有点东西啊。”
“知道一点吧。”毕竟老池就是干这个的,当时看了新闻还挺高兴,晚餐桌上絮叨了好久,还跟她科普过基因组测序的意义,“也都忘得差不多了。”
四个人两叁个月以来首度聚首,兴致都挺高,等池清霁的外卖到了之后又去大叁居里拿了点啤酒和零食过来,一起看着电视喝两口,气氛相当不错。
池清霁吃饱喝足,心情也轻松下来,跟叁人约好叁天后一起看看这个直播,临走前,阚北慢了另外两人几步,问她:“你之前拍回来的素材挺多的,小黑最近在剪,现在也快四月了,你要么干脆等清明后再复工吧,好不容易回来,多休息两天。”
现在距离清明节也就一个多星期,池清霁想想也好,要不然刚开工又要休假,跟逗这几位朋友玩儿似的,“不愧是北哥,就是心细如发啊!”
阚北一听她这腔调就是故意在学墩子,抬手在她头上薅了一把,轻声骂:“阴阳怪气,走了。”
池清霁这一口气走了这么多地方,累是真挺累的,在床上睡了吃吃了睡,过了两天优质仔猪的生活,在第叁天傍晚阚北他们来敲门的时候才想起晚上还有直播来着。
他们带了不少东西,炸鸡零食,一副看春晚的架势,池清霁当时还以为就是单纯兴致高,结果等直播开始,看见电视屏幕里那个穿着白大褂,满脸清冷淡漠的男人时,总算明白过来——合着这几人还在帮宋薄言使劲呢。
他确实说过现在在一个很大的项目组里,受保密协议不能透露太多,池清霁没有不信,毕竟宋薄言的能力摆在那里,只是没想到这个项目会大到这个地步。
参与了科研项目推进的国家都能够直接享受科研成果,这个项目对于国家来说之后也是受益无穷,所以不管是从国家利益还是个人情怀来说,这件事作为科研人,都真的是将工作的意义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大概是想体现出科研团队的多元性,直播是多人直播,里面很多上次在团建时见过的面孔,男男女女大概呈五五开的样子,加起来一共八个人,其中也包括林韵在内。
宋薄言毕竟进研究所也就两年时间,论资排辈确实也只能站在最靠边的位置,但不得不说,一排人穿着研究所统一的白色外套,齐齐整整地站在一起的时候,宋薄言真的像极了伫立在灌木丛中的雪松。
他其实脸上还带着点伤,但大概是为了上镜,没有贴创可贴之类的东西,眼眸微垂,看着状态不是很好,有一种苍白的脆弱感。
回想起那天晚上宋薄言坐在病床上怀里抱着吉他的样子,池清霁感觉扎在自己心头的那一根木刺又有点不舒服起来。
“我操,哈哈哈哈这他妈宋薄言出来弹幕直接爆了。”
人毕竟还是视觉动物,更何况看直播的大部分都不是生物科学专业,比起来看真正的专业分析,更多还是来看个热闹。
在这种心态下,他们的吸引力自然更多被外貌优越的宋薄言吸引过去。池清霁探过头去看了一眼,基本都在刷让摄像大哥多拍一下最边上的那个小哥哥,铺天盖地中只夹杂着几条谈论事情本身的弹幕。
“都已经在看电视直播了,你干嘛还拿个平板过来,画中画啊?”池清霁不理解墩子这种行为,“你不会在把他当个明星追吧?”
“……不是,就算我追的明星那好歹也得是个妹妹吧,我为什么要追个大兄弟啊。”墩子无语地说:“你不懂,直播的精髓就在于弹幕,看这帮沙雕网友说话,特别有意思。”
池清霁完全不理解这种飘得飞快的字有什么阅读价值,便不怎么再往墩子那边看,手上捧着瓶可乐专心看电视。
直播时间大概在两个小时左右,前期其实基本采访重点都在所长和林韵他们身上,池清霁在一个个特写镜头中想不去看林韵那张脸都难,就看着她脸上一点儿也找不到那天崩溃的踪影,偶尔接过主持人话筒的时候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,好像已经把过去的事情全都抛在了脑后。
池清霁看着女人那张依旧称得上漂亮的脸,喝到嘴里的碳酸饮料忽然变了味道。
如果老池没有死,他是不是也会像林韵身旁的那个中年教授一样,满脸温和地接受媒体的采访,耐心又细致地回答每一个问题。
为什么林韵踩着老池走到了更高处,她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惩罚她。
这个世界,真的有所谓的善恶终有报吗。
那属于林韵的恶报,又会什么时候到来呢。
就在池清霁晃神的功夫,节目组已经注意到网络直播上数量极为可观的弹幕,示意主持人切入下一个环节的时候,可以从另一侧,宋薄言的那边开始。
主持人立刻会意,在结束了第一轮的采访之后,第二轮开始时直接坐到了宋薄言的身旁:“我看弹幕好像都对我们宋薄言很感兴趣哈,那么我们也是选出了几个直播间问的比较多的问题,请我们的宋薄言选出一个他比较感兴趣的进行回答。”
“好。”宋薄言从主持人的手上接过话筒,垂眸看向眼前笔记本电脑的同时,几个候选问题也在屏幕右下角被公布出来。
池清霁扫了一眼,字过了眼却没过心,意识游离间,只听电视里传来宋薄言的声音:“我选第叁个。”
“哦?科研工作中最大的遗憾?”主持人顿时很专业地接话:“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选这个,看来这个遗憾对你来说真的印象很深。”
宋薄言点头:“对。”
池清霁也有点好奇宋薄言这种天之骄子会有什么遗憾,抬眸看向电视屏幕的时候,电视里的宋薄言也直直地望进了镜头。
两人的视线在那一瞬间仿佛穿过屏幕交汇,相撞,让池清霁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,心跳忽然毫无征兆地加起了速。
“我最遗憾的就是当年我的启蒙恩师含冤受辱的时候,我当时因为不知道内情,没办法替他说几句话。”
话音未落,池清霁手里的可乐已经被喝完,习惯贴着平底,发出‘哧溜哧溜’的空瓶声。
她看见画面里,林韵的脸忽然僵住,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宋薄言的方向看了一眼,眼眶突然湿润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