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奇托着下巴,撅着嘴看着他家主子拨弄怀中的琵琶。
大抵是这琵琶音色尚好,谢央没再拨弄,而是轻压慢捻起来,声声响起,犹如仙乐,时而松脆如山间鸟鸣,时而爆破如金石之声。
仙乐奏起,重瓣春色碧桃琵琶借着月色而愈发显眼,弹奏之人更是濯濯如春月柳,恍若月下不老仙。
一曲终了,他心中甚是满意,看向谢奇道:若世上可有比此音者,我又怎会全无兴致?
谢奇抿着嘴,主子还记着怀安王的话呢!
他轻轻叹了一声,抬头望天:这世上弹琵琶的,有几人能比他主子弹得好?
不过他旋即想到怀安王护送太子回宫,上前同谢央道:大人,怀安王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刺杀太子的?
谢央淡笑一声,老狐狸露了尾巴,不过,这位太子殿下,倒是命大得很。
今日他们所在的地方叫雀台,祭神节的歌舞奏乐皆在这里,谢央和裴寂坐的位子便是留给王公贵族的雅座,他们身后坐着的正是余王等人。
他应余王邀约放天灯时,就看见了那位殿下,她似对那些天灯很感兴趣,那时他有一瞬觉得这位殿下要这么死了,倒也挺可惜的。
毕竟,这位殿下与那几位皇子不同,她有些小聪明,却不似那些人一般自以为是。
可无论是这位殿下出太平府,还是出了宫,都有人从宫中散出消息,他知此事,只作壁上观。
燕娇的死活,他并不在意。
只没想到裴寂会来,还护送她回宫,倒让她又逃了一回,可不是命大?
他不禁又想到,歌舞乐起之时,他觉无聊,眸光一转,就看到踏月楼那扇窗后的两个脑袋,看得虽不真切,但那位太子眼中的惊艳,他却看得格外清楚。
他眸光微闪,按着琵琶的手指微动,那样的眼神,是他很小的时候,初到京城时也流露过的,他不由垂首,摇头一笑。
怎的又想起了从前?
这余王也太蠢笨了些,竟还真把杀手带在自己身边,真是蠢笨至极。谢奇撇着嘴道。
谢央瞧了他一眼,轻笑道:余王?他哪里算得上什么狐狸?
真正的狐狸另有他人,且这只老狐狸不但不蠢,相反,他的野心更大着呢!
老狐狸得了太子行踪,又得知皇帝也出了宫,便想着一箭双雕。可惜,他人手不够,本想改变计划,却没想到裴寂会横插一脚,他自是谁也动不了了。
啊?不是余王?谢奇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