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星把担忧一笔一划地写出来。
顺丘的武艺闻名天下,双手剑使得出神入化,天底下能与他打成平手的人寥寥无几。随行护卫的根骨亦是万里挑一,皆由顺丘亲自训练,旁人以少打多或许就毫无机会,但顺丘不一定就到了绝境。
楚其渊望着洞外的一方夜色,眸色转暗。
本王若是留在那里,他们必会分神照看,无法尽全力,我们离了队,他们即使不能杀尽敌人,也能寻到脱身的良机。
他疲倦地靠着石壁,几不可闻的低喃。
本王以前,也是能以一敌十的。
他曾经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,尤其擅长弓箭,射石饮羽不再话下,其次惯使□□,沙场上斩落敌方将领的人头如囊中取物。
如今身子羸弱,剑使不了几下便无力而支,悲乎哀哉。
他的声音很小,要不是南星在他怀里,不可能听得见他最后那句话。
安王久经沙场,战无不胜,一代战神却因为中毒而陨落,康国就此失去了一位国之栋梁,朝臣痛心,百姓惋惜,而英雄本人,更是郁结在心,遗憾怅惘。
她越想越觉得可惜,再看他这黯然伤神的样子,心酸不已,忍不住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安慰着他。
他的毒其实早就解了,只是中毒时身子亏损得厉害,加上一直穿着绣了毒线的衣衫,就怎么也养不好,只要他以后不再穿有毒的衣服,久而久之就能补回来了。
何琰羽拉郎配的时候,可是亲口跟她说凭他高超的医术,半年时间就能把他养好的。
她一字一句写得认真,楚其渊耐不住掌心的酥痒,垂眸看她,亦看得认真。
琰羽对她说的那些话,也曾这般对他说过;他们心照不宣的是,琰羽能把他养回常人的样子,却养不回以前的状态,这副身子再也经不住行军打仗的苦了。
琰羽和他心知肚明,他这辈子,是不可能再上战场了,也不能再似以往那般从早到晚的练武练一整日。
他的王位是靠自己上阵杀敌用军功挣来的,他让康国安定了近十年,因此封号为安,一个武王不能再驰骋沙场,何其讽刺。
之所以请命来剿匪,他除了不想卷入三哥和七哥的争储风波,何尝不是在垂死挣扎。
楚其渊心绪难平,痛苦地闭上眼睛,即将沉浸在悲伤情绪里之时,左手掌心的异样感让他抽回神。
怀中的小女子还在认认真真地写字,一大段安慰的话写完后,她以来日方长作为结尾。
来日方长真是个好词。
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,他没能没抓住那抹思绪,但不知为何,心中隐隐有了武王之外的方向。
楚其渊一扫阴霾,勾了勾唇,收回早就承受不住的左手,换了右手到她跟前,示意她用这边写字交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