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风寒,外头还有暗卫守着,不方便说话。阮星恬将人带进自己的屋子里,倒了杯热茶,递给初夏:先暖暖身子。
初夏吸吸鼻子,眼眶愈红,摇了摇头:你不用对我这么好,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。
阮星恬失笑:你我昨日才相识,你怎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?
初夏摇摇头:一个月前,我就已见过你。阮姑娘,我知道师父双眼中毒,是你救了他,当日我也在。我从狗洞里钻出来,原是出来碰碰运气,若能猎只兔子,回去给娘亲补补身子也好,恰巧碰到师父被人暗算,你路过相救,你走后,我把昏迷的师父带回家里,谎称是自己救了他,以此为由,请求他收我为徒。
初夏起身,欲再次下跪,被阮星恬拦住。她顺势拉住阮星恬的手:阮姑娘,我虽是盛家的二姑娘,自幼和母亲被囚在荒院中,无人问津,这些年来我们母女唯一的心愿就是离开盛家。如今我们已脱离苦海,还有师父相护,不用再过从前的苦日子,奉剑山庄收徒规矩严明,要是师父发现我说谎骗了他,一定会将我逐出师门。盛家从未打算放过我们母女,上一回还与离火宫勾结,派出杀手,欲取我们母女性命,没有奉剑山庄和师父庇护,我和母亲迟早会死在盛家人的手里。阮姑娘,我愿意以死谢罪,务必请您保守住这个秘密,我死后,师父会善待我母亲,我别无所求,但求母亲能彻底脱离盛家,安享晚年。
阮星恬很小的时候就丧失双亲,母亲的模样在她记忆里淡去,初夏口口声声都在为萧氏考虑,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,为萧氏巩固靠山,阮星恬本是心怀慈悲之人,又见她如此孝顺,心里头不由大为触动。
盛初夏的身世,她多多少少是了解的,林愿从盛家退婚后,将萧氏母女的境况与她说起过,小小年纪,就过了十五年的囚禁生涯,阮星恬甚至后悔鼓动林愿去退婚。
阮星恬说: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,当日随手救下穆公子,本就是举手之劳,如果这一举动能换你们母女平安,倒是我的造化了。初夏姑娘,你放心,我会守住这个秘密,你不用将性命交付于我,我虽替穆公子祛毒,照顾他收留他的却是你,之于他,你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。
圣母真的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品质。初夏激动道:谢谢阮姑娘,阮姑娘大恩大德,没齿难忘。
就在阮星恬答应为她死守秘密后,眉心若有若无的灼烧感,终于彻底褪去。
初夏长舒口气。
恶毒女配太难做了。
翌日,楼厌睁开眼睛,最先确认身处所在。屋内陈设雅致精美,香雾袅袅,虽低调,足见奢华。屋外薄雪已融,桃花迎风招展,枝头花苞隐隐有盛开趋势。
楼厌揉揉眉心。这一觉,又睡了好些日子。不能随时随刻掌握这具身体,真是苦恼。
他拿起床头旧衣,套在身上,整理袖口时,从袖中摸出一封叠好的信笺。
信笺日日替换,这一封是昨晚临睡前写好,放在衣服里的。楼厌展开信笺,是他自己的笔迹,上面写着你是谁三个大字。
楼厌揉碎了信笺,勾起唇角:你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