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说话,用干毛巾把湿发擦得差不多了,又去了浴室,翻出了新牙刷洗漱,再出来就直接上床了,还关了大灯,只剩下一盏昏黄的百褶落地灯。
她又困又累:“你现在要是不回去,你明天怎么回去?”
他没回,眼睛在打量她的房间,其实跟十年前没多大区别,只是又多了一个书架,左边的书架上摆满了言情小说,右边的书架则是满当的法律类书籍,靠窗的书桌上摆着她的化妆品和电脑,另一个玻璃柜里全都是她从小到大收藏的玩偶公仔,大衣柜旁边是一个鞋柜,基本是没穿过的。
他目光在鞋柜上停顿了好一会,那些鞋子大多数是他以前送的,因为她刚实习的时候,羡慕别的女律师、女投行人踩着红底高跟鞋健步如飞,那就是她想象中的自己成为女强人的模样。
有次他下班之后,路过橱窗,看到了一双白色高跟鞋,有个小小的蝴蝶结,很适合她,他就买了,但她穿了一次,出去走访了一天,累得脚疼死,她就不愿意再穿了,但他仍旧习惯看到漂亮的鞋子,就送给她,她每次只穿上拍照,在朋友圈成为律政佳人后,就收起来了。
他小姨知道他天天给女孩子送鞋子,恨铁不成钢,说送鞋子都会分手的,还真被说中了。
他回过神,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,她都困得差点睡着了,不耐烦地挣了下:“怎么了?”
他声音很轻:“我以为你扔掉了那些鞋子,你都带回来了。”
周织澄想了下,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:“好几万,我不会跟钱过不去的,本来是想卖二手的,他们价格给的太低了。”
她语气微顿:“你送的项链、包包也都在,你要是想回收,拿钱来买。”
他笑了下,把她的身子转过来,面对面,不等她有所反应,他就像再也无法克制一样,堵住了她的唇,舌尖探入,重重地舔舐逡巡着,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,用力地按向自己,他身上的沐浴乳味道和她一样,却又不太一样,大概是混杂了强烈的攻击性。
她不由自主地瑟缩,双手抵在他的肩头,想推开他,微微喘息:“你这个刚嫖完娼的瓢虫,别碰我。”
江向怀停下了动作,漆黑的瞳仁里盈满欲念,他哑声:“没嫖,很干净。”
“别。”她还是抗拒。
“距离她们进来不到三分钟,我能做什么?”
“谁知道呢?你都老了。”她语气轻蔑。
他眼眸一深,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鄙夷,又重新啃上她的唇,带着薄茧的手指划过她的皮肤,带来一阵不自觉的颤栗。
她拧眉喘气:“我现在困了,不想做,你别逼我报警说你涉嫌强奸。”
他只好又踩了刹车,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,知道要在性爱上尊重女性的同意权,不就是不。
但他身体的反应不太听话,只敢偷偷地抱着她蹭一蹭。
空气暧昧,有空调运作的细微声音,他原本想自己弄,但太难了,他声音有些闷:“澄澄,你是不是不信我没嫖,那你来嫖我吧。”
被欲望控制的老男人大概都没意识到他说的话毫无逻辑。
“要钱吗?”
“不要钱,如果不行,还能倒贴。”
“你三十几岁了,如果还要我付钱,的确是有点亏。”
江向怀知道她这是松口了,便伏低做小,埋头在她的脖颈处,湿润的嘴唇啃噬着。
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,耳鬓厮磨,明明空调温度很低,两人却汗如雨注,落地灯的光线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在了墙上,暧昧起伏。
“没套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没有避孕套。”
江向怀觉得再这样下去,他可能真的要被刹车到不行了。
上次是在酒店,酒店里有这些必备品,而现在谁也没有,在县城这个点估计只有成人情趣用品店有,但……他现在去买,店主大姐明天就能大喇叭告诉整个县城,新来的律师大半夜去买避孕套了。
最后,他去冲了个冷水澡,还想抱金主大人去洗澡,被她不耐烦地拍了两下,也就这样一身汗地抱着她睡了。
*
平时周织澄起床都很准时,不需要人去喊她,但是今天早上,蔡梅看了手表,都八点了,赵延嘉都过来混早饭吃了,澄澄还不起床。
而且,赵延嘉这孩子今天怎么还有点不懂事呢?
她要去喊澄澄起床,他还一直着急地拉着她,不让她去,问他有什么事,他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,最后竟然荒唐道:“阿嬷!要不让我去喊周律师起床?”
正在赶苍蝇的周国华听到了,差点一苍蝇拍直接扇他头上: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陆合很淡定地坐着吃早饭,他难得好心情地拉了下赵延嘉的手臂,说:“坐吧,先吃饭。”
赵延嘉忧心忡忡:“你不懂啊,你不知道有多可怕,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陆合皮笑肉不笑:“知道啊,你嫖娼被抓。”
“谁说的?”赵延嘉一听,气急败坏。
“三轮摩的大叔说的。”陆合又看到叶白刚从小卖部那边进来,满意地露出笑容,“想必叶律师现在也知道了。”
因为三轮摩的大叔就在梅梅小卖部里,绘声绘色地讲他昨晚深夜带着周律师去接那两个嫖娼的律师的故事。
赵延嘉没空管他哥了,急着跑去店里,捍卫自己的清白:“大叔,我是被冤枉的!我没有嫖娼啊!”
*
周织澄听到蔡梅的声音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回道:“知道了,我马上起床。”
蔡梅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模糊,她拧了两下门把手,还有点奇怪:“你今天怎么反锁门了?”
周织澄以前很少反锁,家里也就阿嬷会偶尔进来她房间,她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,又被人抱着,这才想起来,昨天晚上江向怀留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