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他要把孩子带走,带回扬州。
周家舅舅一愣,随即央求道:“世子爷,您得把舟舟留给我,舟舟是家妹唯一的孩子,我想按照家妹的遗愿,看顾着她长大。”
宁奕驰直言不讳,毫不客气:“你护不住她。”
这话实在戳心窝子,周家舅舅一噎,自责得再次落泪。
小姑娘被宁奕驰抱在腿上,小手在他手心抠了抠,瞪了他一眼。示意他对舅舅说话婉转一点儿。
宁奕驰缓和了语气:“周老爷,把舟舟偷走的那个小贼,乃是陈国的九皇子,在陈国权势极大。我把舟舟带回来之际,他曾放言会再来找舟舟。”
“贵府虽说可以加强守卫,但舟舟日后总要出门,若是那小贼成心来偷,防不胜防。此地离陈国太近,若当真被他把舟舟偷去拐到了陈国,想再把舟舟抱回来,当真是难上加难。”
这话句句在理,但是周家舅舅就是舍不得外甥女,一个成年大男人捂着脸一直掉泪。
看舅舅伤心难过,沈灵舟眼泪汪汪地也想哭。
她顺着世子哥哥的腿出溜下来,走到舅舅面前,抬起小手给他擦着眼泪:“舅舅不哭。”
“我的舟舟啊!”周家舅舅把小姑娘抱起来,嚎啕大哭。
他舍不得,可又没办法。他暗怪自己没本事,一个知府都可以无故把他刁难成那般,他又如何能和一国皇子去对抗。
等周家舅舅哭了一阵冷静下来,宁奕驰再次开口:“舟舟同我回去,你放心,我定会护好她,侯府也万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。若是得了空,我会带着舟舟回来福州探望。镇远侯府的大门也随时向周家敞开。”
好话坏话都摆在了面前,周家舅舅实在是没有理由再去阻拦,只是不停地抹泪。
周家舅母这次也是吓惨了,她和舟舟娘亲,姑嫂二人之间的关系一向亲厚。
孩子丢了的那些天,她同样自责无比。若是万一孩子出个什么差错,她到了地下都无颜去面对舟舟娘亲。
她没有女儿,早就在心里把这个胖乎乎又可人的小外甥女,当成了自己亲生女儿,心中早就给小姑娘的未来做好了规划。
也着手在给小姑娘置办家底,铺子已经选好了几间,给小姑娘出嫁用的拔步床也已经在挑选木料……
本来是想着,年底就能给小姑娘置办出一份像样的家底,哪成想,出了这档子事儿。
可她再舍不得小姑娘,也深深知道,什么都没有小姑娘的安危重要。
回头等风头过了,那个什么陈国九皇子把小姑娘忘了,再把孩子接回来便是。
周家舅母想得通透,和大儿子周铭对视一眼,两个人上前,齐齐劝慰周家舅舅。
无法,周家舅舅终于松了口:“那就有劳世子爷代为照顾舟舟,回头我会安排伺候的人一同跟过去。”
他们周家的姑娘住在镇远侯府,到底只能算是借住。银钱上,伺候的下人们,他们自家还是要准备齐全,不能叫孩子没了底气。
宁奕驰本想说不要,镇远侯府又不缺这些,可还没等他开口,就被小姑娘拿指甲轻轻掐了一下手背。
沈灵舟抱着小拳头对着舅舅作揖,甜甜地说:“谢舅舅。”
这是舅舅送给孩子的,世子哥哥没有权利帮她拒绝。
舅舅家不缺钱,要是她拒绝,舅舅会加难过,寝食难安。
果然,听到小姑娘痛快收下,周家舅舅破涕为笑。
两个小胖表哥听到妹妹要被那个凶得要命的人带走,突然跺着脚嗷嗷开哭:“妹妹不要走!”
他们想冲上去把妹妹从那人手里抢回来,可心中又惧怕,打死又不敢上前。
沈灵舟叹了口气,又从世子哥哥腿上出溜下去。走过去,牵起两个小胖表哥的手,奶声奶气甜甜地叫了好一会儿哥哥,才把他们给哄好了。
至此,沈灵舟跟宁奕驰回扬州一事,已经成了定局。
菘蓝带着四个小丫鬟效率极高,不到一天就把行李都收拾妥当了。
周家舅舅当着世子爷的面,给了小姑娘五千两银票:“舟舟啊,拿着当零花,回头花完舅舅再给你送。”
想到几个表哥们平时哄她玩,一出手都是几十两几十两地给她,沈灵舟也就没拒绝,伸手接过,拱着小胖手对舅舅道谢。
舅妈给了几大盒子金银首饰,都是上好的珠宝玉石,还给配了两个丫鬟,两个婆子,都是精挑细选的可靠之人。
摊牌的第二天,一大早地吃过早饭,宁奕驰就带着小姑娘和周家人告辞,准备启程往回走。
周家众人齐齐送到了大门口,周家舅舅再次泣不成声:“舟舟啊,我的舟舟啊!”
小姑娘也舍不得舅舅,挣扎着从宁奕驰怀里下来,跑过去抱住舅舅:“舅舅不哭,舟舟来。”
她会回来的。小孩子的忘性大,等过个一年半载,左允铮那小变态对她的兴趣没了,忘了她,她就会回来的。
众人依依惜别。再不舍,分别的时刻也到了。
宁奕驰上前把眼泪汪汪的小姑娘抱起来,翻身上马,和众人挥了下手,骑马前行。
虽然同时出门,但一行人分成了两拨走。
四个小丫鬟和小狗花花,还有周家舅妈给的婆子丫鬟们,带着行李,坐着马车慢行。一队护卫骑马护送。
沈灵舟和菘蓝,则跟着宁奕驰一行人骑马赶路,出了福州城,一路向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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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陈国九皇子左允铮也终于回到陈国皇都。
他回了自己的府邸,洗了澡,换了一身干净衣裳,赶去皇宫看望陈王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