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点侥幸心理都不会有。
岸边的人知道船会有无限广阔的新世界和无数港口。
船从未,也不必知晓跟岸有关的分毫。它只管远行,走向无人能阻挡的前方。
那晚,陈牧洲梦见了她。
在梦里,他试图抓住落在她身上那束光,欲望具象化成了一支短箭,猝不及防地来到。
一切过往的瞬间,都让他对现在时常感到恍惚。
公事忙完后,真的会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看到她。
现在可以……
可以碰到她。
陈牧洲低声问完,从江聿梁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复。
“那当然跟我了,不然跟——”
尾音还没落下,江聿梁已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。
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户口本才能办的啊?
江聿梁没再继续说下去,试图小心翼翼地扭动前行,从他怀里出来,身后的人却直接离开了。
“你……”
她翻身爬起来,却看到男人并没离开,只是安静地站在床前。
“江聿梁,问你个事。”
“嗯,你说。”
江聿梁有点不自然地往床边挪了挪,本来是不习惯这个说话角度,想要先下床了再说,但陈牧洲却摁了摁她肩头,让她坐回了床沿。
“我叫什么。”
黑暗中,陈牧洲俯身靠近,轻声问她。
江聿梁:……
她真的一头雾水。
抱一会儿还能把人抱傻。
那……
还了得。
“没事吧?”
江聿梁担忧地伸手探了探他额头。
看到陈牧洲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想法,江聿梁才收回手道。
“陈牧洲啊。”
“你是打算改名吗?”
江聿梁好奇问道。
陈牧洲微微后撤了一步,单膝跪下,沉默地抬起上目线。
沉默到几乎有些虔诚。
晕开散落的月色扑进来,勾出他落拓修长的身形轮廓。
陈牧洲的声音低沉偏哑,叫人想起黑暗中翻涌的海。
“江聿梁,我见过你。很早……很早之前。”
“生命就像公墓一样,至少我的是这样。活着的每一天,都需要找个可信的理由,才能说服我自己,继续吧,至少别停在这里。”
“可是你不是的。无论我什么时候看你,你存在在那里,就自然地成了一个理由。一天为何值得过,生命也没那么差的理由,我……”
陈牧洲声音越说越低,顿了一会儿,才把中断的话说完。
“不需要再找理由的理由。”
真难。
试了才知道,要坦陈这些,甚至都很难找到合适的语言作为载体,传递幽微绵长的一切。
陈牧洲望进她眼里,轻声叫了她的名字。
“江聿梁。你——”
江聿梁忽然打断他的话,低声问道:“你很喜欢我吗?”
“我是喜欢你,你知道的。说真的,你想提的这件事,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尝试的。我没有任何信心。但也很奇怪,我偶尔想起你,会觉得如果是你,我可能可以接受吧。跟一个人一直生活在一起——这种事。”
“但如果喜欢会带来坏运气呢。”
江聿梁笑了笑,笑意浅淡:“跟我结婚,可不算是个好选择。”
只谈恋爱当然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