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举步维艰,怎么走都是错,可不走也不行,除非死了。可现在死又不甘心,因为事没办完。于是就变成了……一只在玻璃罐头里打转的苍蝇。”
“只要没人把罐子打开,你就要一直飞,一直撞,撞到犯晕为止。”
江聿梁声音变得很轻,轻得要飘起来一样。
“这样的日子,我都快过习惯了。”
她忽然笑起来,食指指了指落地窗。
“你这个是真不错。真漂亮。”
“这样看着,好像真的可以变成世界之王。”
江聿梁突然扣着沙发扶手,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翻进去。
本意是想把自己翻进沙发里。
结果因为酒精作祟,重心失控,江聿梁一整个翻歪了,狠狠遭遇了翻跟头生涯的滑铁卢——
陈牧洲眼看着她把自己狠砸到了地板上,腿也磕在玻璃茶几上,发出的闷响让他都眉头一皱。
他走过去的时候,看到江聿梁跟卡帧了似的,维持着那个动作,一点角度也没挪。
彻底的生无可恋。
这个时候是不该笑的。
但陈牧洲没忍住,唇角翘了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江聿梁注意到了,眉头动了动,眼圈一下红了。
她长腿还搭在茶几上,形成一个近九十度角,借着这个姿势,江聿梁把头顺势埋进了膝盖。
江聿梁没有出声,只是觉得有些点背,这样就哭了也太丢人了,背小幅度地起伏。
她能感觉到他走近。
江聿梁心里暗暗发誓,不管陈牧洲说什么她都不会回应的。
但陈牧洲什么也没有说。
他只是俯身,把江聿梁轻松地捞在臂弯里,一把抱了起来。
江聿梁猛地抬头,连悲伤都忘了:……
“你——”
怎么回事?她就这么腾空了!
再怎么说,也是一百来斤的人,陈牧洲神色平静,但抱她就跟抱袋米一样,轻松得要命。
江聿梁刚想挣扎,陈牧洲淡声开口:“如果骨裂了,用错力会加重。”
她只好暂时放弃,好在陈牧洲也真的是纯纯抱米的态度来。
他们很快到了主卧,陈牧洲迅速把她放了下来,转身去找药箱。
江聿梁先看了眼红肿的脚踝,用手指摁压了两下,判断出来骨头没事。
江聿梁:“那个,你给我吧,我自己来——”
她有些小小的别扭,害怕他坚持想要上药什么的,可毕竟男女有别。
陈牧洲沉默了两秒,递给她药箱,温声道:“你想让我来我也来不了。”
江聿梁:……
是哦。
她突然想起他连自己伤都管不了。
江聿梁没再说什么,取出红花油,在脚踝和小腿处轻轻转圈涂抹。
陈牧洲站在靠门处看了会儿。
难得成为了打破寂静的人。
“如果你发现,宗家真的跟你母亲有关系——”
他的音色微沉。
“你想怎么做?”
江聿梁没抬头:“有意的还是无意的?”
陈牧洲:“如果是有意呢。”
江聿梁平淡道:“认错道歉吧,至少给她一个交代。”
陈牧洲:“如果他们不这么做,你能怎么样呢?”
江聿梁忽然捏住红肿处,手背用力到发白,她抬眼,望进陈牧洲眸中。
“我是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可你知道吗,我这条命不值钱。至少,没有他们的值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