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聿梁在令人晕眩、劳累的生活里打转,提不起力气注意他的动向。
澳洲?她最后的印象里,他是打算把在澳洲的房产都挂牌卖了,难道现在计划还没落成?
这些信息打乱了她的节奏。
江聿梁本来打算走个一两公里再拦车,但不知不觉间,在人行道上走了快四十分钟。
凌晨时分,大雨以后的街道很干净,车都没有几辆。
她停住脚步,站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。
夏天是个美好的季节。江聿梁以前最爱夏天。
被云翳覆盖的视野,途径路边叫卖水果的小摊,西瓜的清甜充斥着每个角落,吃完后骑着单车冲入热风。
晴天也好,暴雨也好,她不介意。
反正无论雨下多久,总会迎来灿烂的日光。
所有的一切都是彩色的。
而现在……
江聿梁忽然有点理解陈牧洲了。
好奇怪,他突然闯入她脑海。
跟这个世界的背光面,融成一道的孤寂身影。
天知道,这一秒江聿梁多想化成一道影子,映在地上,或者干脆消失在夏季的黑夜空气中。
而在她看不见的背后,有一辆黑色的rapide停在路边。
陈牧洲停的地方视野很好,能看清很多。
他将车窗微微放下来一些,任雨后的清风涌入,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,火星在他修长指间亮了一瞬,复又黯淡。
江聿梁站在原地发呆沉默多久,他就看了多久。
或许是需要一些距离。
离她远点,应该对双方都好。
抽到第三支烟,他看见她拦了辆的士,离开了。
陈牧洲没有马上发动车离开。
他坐了几分钟,下车,走向了旁边的人行道。
灌木丛里的狗仔身影一僵,刚准备带着成果快速溜走,就被一道强光照了照。
对方开了手机手电筒,随意晃了晃,精准定位到他。
……知道今天是躲不掉了,他只能出来面对。
“……陈总。”
狗仔点头哈腰陪着笑,把相机往背后小心地藏起来。
陈牧洲指间夹着烟,语气漫不经心。
“你自己删,还是我帮你删?”
拍他不算是另辟蹊径,但这个狗仔显然没仔细思考过,为什么没人拍陈牧洲绯闻,难道是不想吗?
狗仔跟了这么老久,哭丧着脸正在想对策,就听见陈牧洲笑了。
“我建议,你自己来吧。我来的话——”
陈牧洲顿了顿,好整以暇道:“今天就是你在这行做的最后一天。我保证。”
他讲起话来很温和,但别有一股阴冷瘆人的劲,听的人直冒冷汗。
狗仔敏锐的求生里发挥了作用,赶紧把相机拿出来,当着男人面,一张张地清理干净。
这一晚的照片,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。
黑暗中,陈牧洲的车,静静跟在一个女人后面。
仅此而已。
*
左启然搜集到这份资料,恢复备份,已经是十天后了。
宗奕从隔壁省出差回来,刚落地新城机场,就收到了文件。
用春风和煦的微笑应付完记者,宗奕上了车,才打开文件查看。
“这是——?”
宗奕微微皱眉。
副驾驶的左启然温顺低声道:“前几天,陈总半夜驱车了一趟,只有他自己。在这之前,江小姐去找了他,不知道两个人谈了什么,总之,后来就是这张图的样子。”
宗奕戴上眼镜,仔细查看,忽而笑了:“我记得,陈总跟她,认识还不到两个月啊,怎么突然这么熟了?又是出头,又是跟着她满大街跑的。啧,以前没看出来,小陈这么仁慈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