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不烧了算了?
本来就得罪了一位不知名人士,现在还要再加个陈牧洲。
江茗女士教育过她,雪中送炭这种事,好是好,可以都做,但如果对方真功成名就坐高位了,不一定要去邀功请赏。
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种狠人心里在想什么。
可能是感谢,更可能是记恨。
思及此,江聿梁把画放回原位,从衣服兜里翻出林柏给过的名片,直接团一团扔了。
扔完江聿梁就开始在手机通讯录找人,八百年没拨的号码,还是拨了出去。
好在对方接了。
“喂,杨叔叔吗?好久不见啊,我是阿聿。”
-
邱叶汀晚上回来,给江聿梁带了份饭,但叫了两声人都没听见。
她放轻脚步,去江聿梁房间悄悄看了眼。
江聿梁坐在书桌前,人蹲在椅子里。
台式跟笔记本各开了不同的页面,左边是一张合影;右边是达英公司资料。
江聿梁低头拢火,点燃了一支细长的薄荷烟,烟雾袅袅升起的一瞬,模糊了眼前的画面。
她对照片上的黄友兴不感兴趣,但黄友兴身边还站了个人。
戴眼镜的中年男人,脸型方正,大众脸,其貌不扬,带着成功人士惯会放在脸上的笑意。
这张脸她到死也不会忘记。
虽然她只见过两次。
三年多前,江聿梁大学毕业时,毕业旅行提前约了她妈,两人旅行都计划好了,临行前,她爸却兴高采烈地说有时间,可以跟着一起。
他们去了一座热门海岛。
江聿梁本来就对工作狂的话半信半疑。意料之内地,她爸还是有考察的任务,连带着母亲一起,也要帮忙参考,据说是很重要的客户。
只留她在原地晒太阳发呆。
那天他们俩本来要一起坐小艇出海,但她爸临时有别的安排,并没有上船。
江聿梁站在不远处,看到艇上有合作方、合作方的女助理,以及她母亲,加上开船的当地人,一共四个人。
最后却只回来两个人。
合作方和开船的人,但最后发现,那位女助理也被热心人捞了上来,紧急处理后便恢复了意识。
可当地警察封锁现场后,江聿梁再没有见过那位合作方。
事情处理了一年,以意外结案。
那个商人的脸,她记得很清楚,他们只剩两个人返回时,她站在二楼景观台,也看到了他匆匆离开的背影。
江聿梁对签下字、认同妻子死亡的父亲失望至极。
从那天起,她不想从嘴里再叫出那个称呼。
因为他不配。
他们冷战了半年,或者说,那个人以为这是冷战,毕竟这个家只剩他们俩了,她还能翻天不成。
从小到大,这人对她的期望都很简单:做乖巧一点,淑女一些的千金。
——尤其是在那些公开场合上。
其它地方他管不到,但是在重要场合,神经得绷紧了。不会说话不开口也行,微笑就行。
这样也行,那样也行。
行个屁。
他很少着家,江聿梁难得的挚友、长辈、明灯、依靠,都只有她母亲一人。
江聿梁在拎着行李离开前,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名字改了,姓随了母亲。
她原本叫梁聿,那人叫梁铭,人人都说他是给当地争光的儒商,脾气好、运气佳。
榕城梁家,风光一时。
走前她新办了张储蓄卡,把自己赚过的积蓄挪到上面,剩下所有跟梁铭有关的东西,都留在了房间里。
这两年她把每一分钱都用到极致,攒够了路费就飞一趟那个小岛,整理着所有类似事件的资料。
如果梁铭为了守住自己的荣华富贵,不肯追查,那就她来。
只是最核心的部分,找到那个跟母亲同游出海的合作方,这件事迟迟没有进展。
最开始她也不是没问过,梁铭那时铁了心,回避她所有追问。对方姓甚名谁,什么公司,身份几何,全部都不知道。
这也是她彻底灰心离开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