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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节(2 / 2)

他的声音似乎有某种流动的特质,缓而低沉,明明是让人心里一沉的话,由他说出来,却莫名沾些蛊惑意味。

这种感觉,并不是缘自音色。

或者说,不全是。

更像是洞见。

在深渊面前,冷眼旁观的姿态。

语气轻柔。轻柔的像目睹活物落入深渊时,扑面而来的微风。

江聿梁握住门把手的掌心紧了紧,尔后唇边拉出一个弧度的淡笑。

“好的,谢谢陈总。您做的已经够多了。”

她视线微微下移,从他的眼眸落到鼻梁,这是避免跟人对视,又不像在逃避的最好方式。

在陈牧洲身上,清晰地浮现出一些东西。

他跟世界交手时展现的姿态。

观赏。把玩。作壁上观。

江聿梁对这种人有天生的防范心理。

无心地往上爬,反而越爬越高。因为他们没有‘拖累’——大部分人称为牵挂的存在。

陈牧洲应该是其中翘楚。

如果帮人一分,必然想索要回十分。

江聿梁拉开门,刚要迈步走出,忽而想起什么似的,停住了脚步。

“陈总。”

她扭头看了眼陈牧洲:“你——”

跟年轻时真是没差太多。

这句话堪堪到了嘴边,江聿梁还是咽了回去。

“没什么。”

江聿梁笑了下:“保重。”

很常见的客套。

但这两个字江聿梁是出自真心。

有关那一天,她已经淡忘了那么多。

却依然记得,那一幕给当时的她留下的印象。

雨是暗的,天是阴的。

如果泼在画布上,该用青、蓝、灰去调色。

只会有一抹亮色。

旁人看不见的,只有她能看到。

跪着的那个人,脊骨中无尽燃烧跳跃的火焰。

一小簇,但够亮。

那是记号。

跟命运的残酷无望抗争时,留存的印记。

现在再看他……

淡了很多。

这是必然的。

不知为何,江聿梁还是感到一阵似有若无的失落。

仿佛那股焰是从她骨中消失的。

人会变的。这很正常。

江聿梁走出房间,穿过走廊时,一路都在心底耐心劝说自己。

想那么多干嘛。

她没太抬头看路,快走到拐角时,差点撞上了人。

“哎——”

“抱歉——”

对面女生跟江聿梁几乎同时开口。

“你走路能不能看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