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更不正常的是,陈牧洲竟然答应了曲家的邀请。
*
江聿梁活到二十五,第一次尝试到失眠的滋味。
把整个出租屋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十二点准时上床,但是直到凌晨三点都睡不着。
即使是刚来新城那段时间,她兜比脸还干净,不管身处哪里,晚上一过十一点,照睡不误。
一天的烦恼一天当,吃睡是维持健康秩序的基础。
但江聿梁没想到,那天陈牧洲的话,像在她脑袋里扎根一样。
她有太多疑惑了,整件事情就像一团迷雾,她无法分清,陈牧洲是那个故意放烟雾弹的人,还是真的良心发现提点她的人。
如果真有人记恨上她,就因为她救了黄友兴,那这个人是谁?对方能做到什么地步?跟黄友兴又有多大仇?
黄友兴还是两年前财经新闻的常客,因为算技术型人才里难得会做生意的,生活方式也很单调,家庭关系看着也很简单,不到三十结的婚,孩子都上初中了。
最让江聿梁翻来覆去的,是她现在正跟邱邱合租,目前的工作也是,在邱叶汀负责的这家资产评估公司里待着。
真有人盯上她的话,会不会连累到邱叶汀——
江聿梁连续三天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,带着眼镜盯电脑屏幕,达英也好,黄友兴也好,相关资料就那么多,盯也盯不出花来。至于陈牧洲那人,公开的信息就更少了。
就知道他马上二十九,在r.c华际是板上钉钉的一把手。个人相关新闻更是半点都找不到。
江聿梁真觉得奇怪。
这男人正当年,连点花边新闻都没有?
她看r.c前年在影视界也投资了三家文化公司,回报率相当亮眼。
但也没有任何名字跟他摆在一起,并排出现在花边绯闻里。
江聿梁咬着腰果想。
要么就是狗仔不敢。要么就是真变态。
在床上窝到第四天下午,她被邱叶汀一脚蹬出了门。
——“你要发霉啊你!最近是闲,也不用挺尸三天吧!出去转转,不到九点不准回来。”
江聿梁站在街边发呆,望着车水马龙,灯带绵长,忽然灵光一闪。
她掏出名片,仔细看了看,给林柏名字下,第二个电话拨了过去。
“喂,你好。林——先生吗?我是江聿梁。”
解开混乱线团的最好方式,就是先叼住一根。
死都不能松口。
*
一小时后,江聿梁下了地铁,抬腕看了看时间。
七点四十。
怪不得这么挤。
她活动了下肩膀,感觉自己就像汉堡中间那块肉饼。
唯一的好处就是包都不用自己拿了,松了手也能被人群紧紧夹住。
r.c总部在cbd西区中心,是前年搬的新址,钢筋铁骨直入云霄,夜晚灯色亮起时,玻璃幕墙的光像某种波纹,被黑夜和光包裹着的建筑,仿佛很久前就这样耸立,很久以后也不会消弭。
江聿梁站在大楼人烟极少的c口,抬头望着这栋高楼。
真的。好高。
脖子都有点酸。
是林特助让她来这个口等,说这里一般只有他们和少数管理层进出。
他跟门卫打了招呼,但江聿梁没进去,就站在对面等。
本来以为至少要九点以后,可出来的比她想象中早很多。
几乎第一时间,江聿梁就看见有人沿着长而薄的阶梯而下。
陈牧洲今天难得穿了黑色西装,裁剪优秀的西装外套敞开,肩线腰线收得比例得当。
衬得他尤为修长,利刃淬火般的气质。
可西装又框不住他。
江聿梁欣赏到一半,脸色忽然变了。
仿佛电影慢帧。
在这个温度适宜、天清气朗的夜晚,江聿梁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一幕。
这一幕是暴雨。
作者有话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