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清楚了, ”杨继西签上自己的名字, 再盖上自己的拇指印。
一旁的杨继康字就比他难看些了, 但好在能写不是,后面排队的人有些不会写, 就只能按手印,这还不放心,非要队长或者是副队长帮忙签个字。
这种情况也是允许的, 大伙儿都是纯朴老实的, 不会发生啥事后推辞责任说是代签的话。
副队长还在扯着喉咙提醒大伙儿,“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!不要脑子一热, 啥都想干!咱们这个没下定决心, 不是还有家禽吗?现在家禽随便养, 生产队年底会收的!”
“那我养猪,我养五头!”
赵五咬牙道。
“你怕是要把你家两个姑娘给累死!”
有人笑骂道。
“我也不会闲着,这下工后就去打猪草去,还有鸡,我也养十七八个的,”赵五的口气十分大,听得吴和国上前就是一顿揉搓。
“你可合适点吧,这养多了顾不过来的,一个个瘦巴巴的,还不如养几个。”
这年头的家禽饲料还没有那么多呢,而且就算是有,也舍不得花钱买来喂的。
等杨继西回到家时,才感觉肚子饿得厉害,杨二爷爷是后面跟过去的,这会儿和他一起到的家。
父子二人先干饭,吃饱喝足后,拿着那张签了字的纸看来看去,杨二奶奶和孙桂芳听杨继西说起会上的事儿,越听越激动。
饭后一家人都来到他们承包的那几块荒地看了看,“这些柴火还能挑回家放着呢。”
杨二奶奶越看越觉得满意,大树没几根,基本都是杂草,这样是最好开荒的。
“咱们种啥?”
杨二奶奶问。
“种玉米,”杨继西早就想好了,“阳光啥的都比较好,收拾得勤快点,又有文知青发现的肥料,产量不会低多少的。”
“对,”杨二爷爷已经在扯杂草了,见此杨继西索性回家背上背篓,拿起锄头和镰刀去开荒,趁着队里还没有开始上工,能开多少开多少。
结果杨继康在他和孙桂芳出门时跟了上来,“我先帮你们开,等你们的开好了,再帮我。”
杨继东和杨老汉这会儿也跟上来了,也是这个意思,在粮食这件事上,大伙儿还挺团结。
杨继西他们的荒地开了四天,接着又去开杨继康家的,最后才是杨继东那边,杨继东那边时不时杨继南和杨继北也过来帮忙,他们都是抽空来的。
加上他们承包的荒地最少,所以还挺快。
“你的意思是不翻地,直接打坑栽种?”
眼瞅着后天就要上工了,一家人吃晚饭时说起承包地种玉米的事儿,杨继西表示队里要上工,荒地那边自然是来不及了,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翻地,直接种。
“这样是便利,但是我跟你说啊,”杨二爷爷以自己种地多年的经验道,“咱们第一年不能这么干,得翻地,第二天咱们不翻可以,第一年翻地主要是把地里的杂草根茎给挖断咯,这样锄草的时候,也没那么多。”
“是啊,咱们头一年得翻地,”杨二奶奶也道。
杨继西拍了拍头,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光想着便利,倒是忘了这开荒头一年,地里确实有些杂草根茎没除。”
“那咱们辛苦点,下工后回家帮着翻地。”
孙桂芳给嫣嫣擦了擦脸,轻声道。
“我放了牛就能去翻地,”杨二爷爷精神抖擞地说,“老伴儿在家带嫣嫣,做饭,继西和桂芳得空的时候再去帮忙,咱们种不上早玉米,那就种晚一点的嘛,只要能保证产量,早一点晚一点问题都不大。”
“好,咱们辛苦点,先干一年看看。”
杨继西点头。
“老头子中午也没回来吃了,我给你送饭去,”杨二奶奶说。
一家人充满了干劲。
不只是他们,好多承包了荒地的人家都在商量,怎么做才能干得更好。
队里上工时,杨继西和孙桂芳都起得早,他们干活儿踏实,就算是想着自家承包的地,但该做啥还是踏实做,可有些人心就有些浮躁了。
想到自家还没弄好的荒地,干起活儿也心不在焉的,甚至有人偷摸溜走,就为了去干自己承包地的活儿。
这些队长他们全看在眼里,第一天,第二天,队长一直没出声,第三天,记分员在大伙儿纷纷上工时,忽然站在最高处,大声念起大伙儿前两天得的工分。
除了杨继西等踏实干活儿的工分,和以往都差不多外,其余有点小心思,偷奸耍滑的人工分最低三工分,最高也才六工分。
不等他们闹,副队长便大声数落起这些人这些天都是怎么干活儿的,又是怎么偷溜走去干承包地活儿的。
“你们听没听说过猴子掰玉米的故事啊?”
副队长骂道,“没听过那个,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你们总听说过吧?别上工没上好,自家承包地的事儿也没干好!到年底两手空,我看你们吃什么,喝什么!”
心里有鬼的人,被骂得抬不起头,面红耳赤的,但接下来干活儿到底踏实了许多。
接下来的日子杨继西他们简直累成狗,每天一大早去上工,中午回不来就吃带去地里的干粮,傍晚下工后见天黑没有黑,就去承包地继续干活儿。
一直到天黑得看不见了,这才提着豆油灯回家洗澡吃饭。
就因为太忙,杨继西和孙桂芳晚上的学习时间都给断咯。
“刘家的可心狠了,提着豆油灯干活儿,干到晚上十点多,我看那豆油都得用好些了。”
“还有于大家,他们更狠,晚上干到九点多,第二天四点不到就又去地里了,白天还要上工,你们说,这样干下去,那身体能受得住?”
上工路上,杨继西听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最近地里的“卷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