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瑾弟弟,咱们都是男人,你还不理解通房这种东西嘛,不过就是个玩物。再者说了,你也知道咱们这里外出交际的风气,那互送小妾丫鬟是多正常的事啊。”
刘勤书想要争取到方瑾的理解:“上面的大人请我去他家里吃酒,让他家的姬妾来招待我,高兴了就把这女人送给我了。这是给我这个做下属的面子,我能不接着嘛!”
方瑾自然是了解这种“习俗”的,所以他才觉得为难。
但是再为难他也要力挺自家人,小鱼和他是亲兄弟,那宜佳姐就是他亲姐。
方瑾硬着头皮强词夺理:“收女人可以啊,你放家里当个普通丫鬟不就行了嘛。还非得物尽其用啊?”
刘勤书这下也来了小脾气,把烤鸭子的推到方瑾跟前,用筷子敲鸭嘴。“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亲师弟,就算和你姐亲,也不能全把我当外人啊!”
“你不也是有好几个通房的,咱不算庶女了,就连庶子你都有两个了。”
方瑾把鸭头揪下来,嘎嘣嘎嘣嚼完,脸红了,使劲想他的词。
“咳咳,我和你能一样嘛!我娶到的是个商户女,你娶的是个正经读书人家的小姐。”
方瑾找到了辩论逻辑,立刻有了气势:“我没师哥你有媳妇命。我要是能娶到像我四姐这样好人家的媳妇,我就哪个女人都不看,就一心和贤良妻子过。”
刘勤书张张口,到底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。
师兄弟两个沉默啃烤鸭,最后还是方瑾觉得不好意思先转移了话题。
方瑾使劲嚼着脆骨,气哼哼地说:“我这几天也没给梁氏好脸。该让她长长记性,别一门心思用在她娘家身上。”
“弟妹也算贤惠了。”刘勤书赶紧接话:“头两个月不还张罗着给你买通房丫鬟呢,你家里子嗣也兴旺,这都是她的好处呢。”
两人再没了吃酒的心情,结账后匆匆告别。
刘勤书这边刚进了家门,管家就来汇报:“爷,京城方大人来信了,您和夫人各一封。夫人已经看过了,正在写回信。”
刘勤书赏了管家,快步走到书房去读方瑜给他写的信。
怪不得呢。难怪方瑾今儿和他说了这一堆没头脑的话。原来是方探花知道了这事。
刘勤书心里不大舒服,觉得方家实在是太过了。这可是他们刘家的家事,方家人凭什么这般干涉。
幸亏宜佳和他是一条心的,和方家其他人性子不同,要不然他可真是腹背受敌了。
刘勤书到底不能和方家翻脸,还是耐着性子给方瑜写了封体面的回信。
从这以后,刘勤书和宜佳商量好了,家里的通房丫鬟要是有再怀孕的就送到庄子上去。所有庶出的子女也不上家谱,就在庄子上养着。
一个月后,刘勤书接到消息:乐平县知县冯骞升任同宁府同知,乐平县县丞冯晋升任知县。
刘勤书这下服气了。
方瑜的岳父在县城一干就是十多年,半点升官的动静都没有。
现在,方瑜这个女婿成了皇帝宠臣,冯骞这个老丈人就立刻升官了,说这两者之间没关系,谁会信啊。
冯骞走马上任,一到府城就先去拜见了知府大人,然后就是去方家走动。
府城的大户人家多精明啊,现在眼看着知府家江河日下,冯家和方家的势力开始起来,立刻就望风而拜。
冯府和方府门口总是很热闹,连带着方家女婿刘勤书也成了香饽饽,在府城官场里人人都给他大面子。
刘勤书享受到了好处,再也不喊委屈了,对家里的丫鬟没了太多的想法。
刚升官的冯骞红光满面,他还特地在家里请了方家亲眷。
刘勤书属于方家亲眷,一直陪在席上,看冯大人对真正的方家人嘘寒问暖。
宴席上,冯骞对程彦之夸了又夸,然后和方瑾叙了登山偶遇的旧事,还说女婿在信里还托他要多照顾方瑾和程彦之。
提到明年的乡试,那时方瑾也正好出了母孝,可以和外甥结伴去省城考试。
方瑾现在学习用功,全身心地投入到准备乡试的复习中。可没成想,正是这紧要关头,他的妻子梁珍珍却犯了妇人病,不能照管好家里。
方瑾家人口不少,一天的大事小情总有那么五六件,没了主母管着怎么能行呢。
老太太听说后,就把同一条街的侄孙家接管过来,宜文也帮着张罗,总算是没有打扰到方瑾的复习。
宜文还特意来安慰梁珍珍,带了些补血益气的阿胶和红枣,又陪着她说话聊天。
梁珍珍面容衰败,头发枯黄,这一病就好像老了十多岁。
宜文看梁珍珍这般病容,心里咯噔一下,有了种不详的预感,只是还要笑着宽慰病人。
私下里,宜文特意问了来治病的郎中。那郎中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,这是上次生孩子难产留下的病根,一直没好全,现在一齐发作了。
宜文去找方瑾说他媳妇这病,方瑾也没有办法,只能不吝惜银钱看病买药。
老太太也怜惜侄孙媳妇,替她多请了几个郎中。
只是这时的医疗条件本身有限,梁珍珍这样接连生过六个孩子的妇人所损伤的元气也没法补救。
为了冲喜,老太太交待宜文为梁珍珍备下上好的棺材,又在寺庙道观里捐了不少钱祈福。
老太太也怕这些事打扰到方瑾的复习,特意让方瑾搬到这边府上,和程彦之的院子挨着住。
方瑾看过妻子,又宽慰她几句,就带着行李离开了乱糟糟的家。
同一时间,京城。
方瑜如今手里有了不少钱,又在京郊有了地皮,天天走起路来都带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