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鱼一看到他这样的神色,就下意识地想要去逃避,可是一点红又怎么会让她避开,他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,一只手死死地卡着李鱼的脖颈,两根手指就点在她的大动脉上,只要轻轻地一摁,她立刻就要窒息。
他冷冰冰地说:“李鱼,你拿我当傻子?”
说罢这句话,他转身就走,似乎是对这个女人没有一丝企图一般,半晌之后,他又回来了,身后跟着两个店小二,抬着一个装满了冷水的浴桶进了屋子。
那两个店小二低眉顺眼,可是看见这屋子里还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时,他们的眼睛立刻就直了,磨磨蹭蹭的,倒是不是很想出去似得。
一点红心情很糟糕,阴森森地对那两个人道:“还不快滚?”
他的眼睛里似乎有鬼火。
那两个店小二吓得腿都软了,点头哈腰,慌忙退了出去。
一点红冷哼了一声,又冷冷地看了一眼李鱼,李鱼想跑,只可惜她浑身都软得要命,实在是跑不掉的。
他的心情有些复杂,又觉得很烦躁……李鱼的性格、李鱼的性格未免太奇怪、太别扭了一些,五年前就是这样,折磨得他死去活来,如今许久不见,竟还是一个样,非要别扭到死不可。
他忽然就觉得一股恶狠狠的火气上头,大步走向了李鱼,不由分说,将她横抱了起来,李鱼连惊叫一声的力气都没了,只是咬着自己的嘴唇,一声不吭。
然后她就被一点红直接扔进水里了。
……冷水。
李鱼:“……”
李鱼简直想骂他。
一点红背对她,坐在了桌边。
孤男寡女,共处一室。
尤其是,这个女人,还是他曾经深爱的女人。
可是一点红竟好似是一块石头一样,他强行把李鱼从郑家庄带回了自己的屋子,却什么也不打算做,好似他已是个带发修行的和尚。
但他在不停的喝茶。
喝冷茶,冰冷的茶水,这是劣质的茶水,喝下去也不会让人觉得愉悦。
冷茶自他滚烫发痒的喉咙滑下,好似才能让他冷静下一二。
他哪里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,他分明就是……
他分明就是一块包着岩浆的冰山,看似冷冰冰、硬邦邦,实际上内心那种几乎控制不住的爱情与欲念,像是灼烧的火焰、像是吞噬一切、燃烧一切的岩浆一样,随时随地都要冲出来,把可以烧的东西烧个遍!
他也该洗个冷水澡才对。
李鱼有些怔怔地看着他。
她似乎已意识到了危险,于是把自己缩进了冷冰冰的水池子里,春肠散是一种药性非常大的东西,硬抗过去,很伤身体,李鱼虽然见过很多世面,却从未见过这一种东西,也从来没尝过这种滋味。
木桶里的水冰冷,李鱼的嘴唇都已发白。
她的牙齿甚至已开始打颤了。
一点红听力很好,立刻就听到了这声音。
他只是想让李鱼抗过去,却没有什么心思让她大病一场,她身子其实一直不太好的……总是咳嗽。
他霍地起身,转身又把李鱼抱出了木桶,木桶里的水哗啦啦得响着,李鱼的衣裳已悉数贴在了她的身上,勾出了女子美好的曲线来,她身上的皮肤冰冷得很,可是额头竟还是不停地出汗,她本冷得浑身发抖,可是脸上的那种嫣红,却蔓延到了脖颈之上,被漆黑的长发挡住,有一种欲盖弥彰、犹抱琵琶般的朦胧之美。
一点红目不斜视,喉头却已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他抱着李鱼的手都在收紧。
李鱼似乎已被烧糊涂了。
她昏昏沉沉,似乎已睡去,可是她却又的确半睁着双眼,被一点红轻轻地放在了榻上,一点红的双眼暗沉沉的,有些晦暗不明的看了她一眼,他的眼睛有些舍不得离开李鱼,却又强迫自己移开了双眼,去盯着墙上的一个黑点儿看。
李鱼的嘴唇翕动,忽然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:“……你都不看我。”
……她的确已烧糊涂了,她若没有烧糊涂,又怎么会对一点红说出这样的话呢?
五年前或许会的,可是如今……却是不会了。
一点红有一瞬间,脑子空白了一下。
下一个瞬间,陈杂的五味返上了他的心头,让他甚至有些恍惚,他沉默了一瞬,又缓缓地将双眸移到了李鱼身上,与她对视着。
他的语气有些听不清情绪:“是你叫我不许看你。”
李鱼的胸口忽然剧烈地起伏了两下。
她半晌都没说话,手已紧紧地攥住了自己湿淋淋的衣裳,一点红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手上。
他那只骨节分明而稳定的手就覆盖到了李鱼的手上。
他的手干燥而温暖,他慢慢地、坚定地把李鱼紧紧攥着的手给掰开,然后与她十指相握,做这一切的时候,他的眼眸垂下,脸上没什么表情,李鱼看不见他的眼睛、也看不懂他的神色。
她只是瞪大眼睛,语无伦次地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了两声。
一点红道:“……你很难受?”
李鱼的眼眶湿润,几乎已说不出话来了。
一点红忽然叹了一口气,又道:“曾经我们也已……了,你若是实在难受,为什么不肯找我?我的身子骨不错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