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辜美貌小丫鬟李鱼露出了两颗尖尖的“虎牙”:“少爷不认得我了么,我是你自小就养在房中的丫头小鱼呀……”
说着,她嗔怪似得瞪了一点红一眼,又使劲剁了剁脚(因为力气没掌握好又不小心把地砖剁裂开了)。
丫鬟小鱼道:“少爷莫不是喜欢上了什么别的野丫头,如今都不肯认我了。”
一点红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他浑身的肌肉都无法控制的缩紧,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鱼,恶狠狠的,好似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一般,随时等待着撕碎猎物的喉管。
丫鬟小鱼才不怕呢,她伸出拳头捶了一点红的胸膛一下,嗔道:“你要忘了我,就把我打发出去吧,我自找我自己的好姻缘去!”
然后又抓住一点红垂下的高马尾捏来捏去,仗着偏爱不肯放开。
一点红几乎连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,他脸色扭曲,忽然恶狠狠的把李鱼拉进了自己怀中,狠狠地捆束起来。
一点红嘶声道:“你又闹!你这样闹我!”
李鱼无辜又委屈地道:“玩一下而已嘛,不许凶我。”
一点红的胸膛就剧烈地起伏起来。
半晌,他才叹道:“你啊……”
李鱼笑了,用好不容易梳好的头蹭了蹭他,果不其然又把头发蹭歪了。
两个梳头小丫头:“……”
啊,站在这里好尴尬!
好在一点红如梦初醒,忽然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两个小丫头在,他脸色一下子又阴沉了下去,看到两个小丫头杵在原地,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,一点红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,抛给了她们。
小丫头们得了钱,也不觉得尴尬了,一溜烟跑了。
而李鱼和一点红的换装潜入太守府计划也宣告失败了。
那怎么办呢?最后还是只能让易容术出马,方才能让他们显得普通些。
夜幕降临之后,苏州城的大多数地方都安静了下来,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地方还在热闹,苏州太守刘芳的家就是其中之一。
今天是刘芳的母亲八十大寿,宴席从早开到晚,到了晚上,还请了戏班子来给老母祝寿。白天外头的人都来祝过寿了,因此今晚的园子里,就只是刘芳自家人。
不过一个大家族,人自然也不少,姐姐妹妹哥哥弟弟,再加上一堆的丫鬟婆子,人来人往的,好不热闹。
而且不仅有戏,还有口齿伶俐的女先儿来说书,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坐在中间,左右各搂着一个小孙女,笑得是前仰后合,好不快活。
在这一片其乐融融之中,有人在偷吃葡萄。
不……应该说这个人偷了食物在投喂旁人。
那端着葡萄上来的丫鬟,连看都没看见,那一盘子如紫玉般的葡萄,就被偷了十几颗下来,丫鬟浑然不觉,仍将那一盘子端了上去。
无人在意的角落里,竟是站着一对歪歪斜斜的男女,那男的穿小厮穿的黑衣,却比那些低眉顺眼的小厮看着要傲气的多,脊背挺得笔直,但他的面容倒是普通的很。
更普通的是他怀里窝的那丫鬟,头发都乱了,在男人怀里咯咯笑个不停,男人本是笔挺,全赖她没个正形的,这才叫两人都歪歪斜斜的倚着墙角。
那丫鬟样貌实在平平无奇,只是身姿却是绝美,那张普通的面容与这绝美的身姿相伴,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感。
丫鬟的一双葱葱手指之上,是用凤仙花染上的艳色蔻丹,此时此刻,她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皮,葡萄的汁液便带着香气流在她的手上,她浑然不觉,剥好葡萄后送入男人嘴中。
葡萄自然是好吃的。
当然了,比起后世的夏黑、户太八号、晴王玫瑰等改良种,现在的葡萄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非常好吃。
一点红眯着眼,一个接着一个的吃着葡萄。
作为一个有钱且没有兴趣爱好、对食物也不怎么感兴趣的人来说,这葡萄只要不是酸得惊天动地,他都无所谓。
但李鱼剥葡萄喂他吃,这就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了。
他搂着李鱼,听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昆曲,觉得这玩意也没什么意思,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爱听戏。
李鱼也不爱听。
主要是这戏腔唱的什么词,她都听不懂。
所以只能找点别的乐子了。
李鱼盯着面无表情嚼葡萄的一点红,忽然说:“我有个想法。”
一点红:“嗯?”
李鱼:“你把脖颈露出来好不好嘛?”
一点红道:“好。”
说着,他伸手去拽了拽自己紧紧的衣襟,露出一截惨白的脖颈来,漆黑的发也被他顺手拨开。
他是个皮肤很白的人,如此这般,好似连血管都看的见一样。
李鱼露出小尖牙笑了。
她“呜”的一声投入了一点红的怀抱,然后踮起脚尖来。
一点红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半晌,李鱼才抬头。一点红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,将她拥紧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