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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节(2 / 2)

李鱼手上一顿,她不会武功,一点红打斗之中受了伤又一声不吭,她怎么能知道?

他嘴上说的轻描淡写,但这样残酷可怕的事情,又怎能是轻描淡写就能带过去的呢?

李鱼低着头,似乎想要碰一碰他的伤口,又很怕把他弄疼,于是又缩回了手,轻轻地问:“疼么?”

她没有在看一点红的时候,一点红的眼神就软了下来,他看着李鱼的侧脸,淡淡地道:“还好,这算不得什么。”

李鱼道:“骗人,一定很疼。”

一点红忍不住笑了一下,宽慰她道:“疼是疼的,只要不了命,所以不算什么,过阵子就好了。”

李鱼哼了一声,瞪他一眼,道:“伤的又不是我,你安慰我个什么劲儿?”

她这脾气发得莫名其妙,钢铁直男一点红自然搞不清楚,但他也并不生气,只哼笑了一声,便不说话了。

李鱼盯着一点红狰狞的伤口,却忽然福至心灵的想,药分内服和外用,那她的血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呢?治内伤那么快是因为口服进去,那是不是只要把她的血滴在一点红的外伤处,他的伤就好得快一些呢?

她既这么想了,就立刻这么动了起来,翻出鱼肠剑,立刻又要给自己手腕子上划拉一下,一点红本来闭着眼睛闭目养神,听到动静,骤然睁眼,见她要自伤,想都没想,伸手上去一抓,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
因为他侧躺着,所以他动的是那只受伤严重的右臂,他的肩膀本就伤得一塌糊涂,骤然一动,只觉得钻心一样的疼,整条胳膊都尖锐的痛着,甚至连手都使不上力气。

他骤然咬紧牙关,额头上又沁出了冷汗,只是他却仍不肯痛呼,颤抖地呼吸了几下之后,他面色不善地发问:“你做什么?”

李鱼被他忽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,道:“我自然是取我的血为你疗伤。”

一点红这才想起她的血是有些妙用的,现在想来,这应当是她这种妖怪独特的妙用……他闲极无聊的时候,曾潜入过一个大儒的书房,翻过《山海经》,里头记载的妖怪,似乎吃了都有些长生不老、治病转运之类的妙用。

只是想到那《山海经》里写的“食之”、“烹而食之”,他的脸色又瞬间阴沉了几分。

他很干脆的拒绝道:“不必。”

李鱼道:“为什么?试一下嘛。”

一点红皱眉道:“朝手腕上划刀口,你不疼?”

一点红这个人,看着冷心冷情,但实际上只是一座很虚假的冰山而已,李鱼看着他冷冰冰的面容,叹了口气,道:“疼是一定疼的,可我总是想,你一定比我更疼。”

一点红道:“我已习惯了。”

他和李鱼相识以来,一直是把她当做易碎的玻璃美人儿一样护着的,虽然现在他得知了真相,知道了她并不是和表面上那样易碎,但不知为何,那种先入为主的惯性,该是叫他不自觉的护着李鱼。

就比如说现在,明明是他肉体凡胎,受伤极重,他却只觉得没什么,李鱼只划拉个手腕,他却觉得她定是受不住的。

李鱼却叹着气摇头道:“受伤竟还有习惯这一说?你这个人,真是嘴硬的很。”

说着,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受伤的肩头。

但即使是如此轻柔的动作,但一点红仍是疼痛难忍,他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关,似是忍耐。李鱼看着他这幅一声不吭的样子,只觉得心里头有点酸。

幸福长大的孩子是会喊痛的,因为他们知道,只要撒娇就会有人疼有人爱,但不幸的孩子却早早明白,无论自己喊痛喊得有多大声,旁人只觉得聒噪而已。

一点红是个杀手,无父无母无亲无友,自然明白喊痛是不会有结果的,于是他学会了长久的忍耐,学会了所谓的“习惯”。

但李鱼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?

她有弟弟,她家重男轻女,所以她是草,弟弟是宝,她也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,一切只靠自己。

这一刻,她竟是从这个认识才几十天的男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

她拿着鱼肠剑,用力朝自己胳膊上一划。根本不容得他拒绝。

殷红的血便顺着她的胳膊流了下来,正好滴落在他的伤口上。一点红忽然紧紧握住了拳头,浑身的肌肉也绷得死紧,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样,他额前满是冷汗,连身上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
她的血液好似是什么极其霸道的东西,内服感觉不到什么,但外用之时,简直宛若什么腐蚀性极强的毒一样,叫他一瞬间疼得眼前一黑,简直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。

李鱼的行为也只不过是基于现有情况的合理联想,哪里能想得到他竟会如此之痛,她慌忙停了手,俯下身问:“你没事吧?”

一点红半晌没说话,再开口的时候,他竟显得有气无力。

一点红道:“……没事。”

就在这说话之间,他肩头的伤口居然愈合了几分。

李鱼看见,有些高兴地说:“你看,伤口似乎愈合了一些。”

一点红瞥了一眼,也觉得神奇不已……她的血滴在他伤口上的时候明明疼成那个样子,这便是良药苦口?

李鱼又道:“既如此,你忍着些,咱们一鼓作气直接治好。”

一点红:“……”

一点红不是很想继续疗伤,因为实在是疼得很。这疗伤的感觉,简直比刀剑穿刺身体还要痛,那是一种浑身的血都快被烧到沸腾溃烂的感觉,直把他折磨的是一丝力气也无,若是再来,他可能会被活活疼晕过去。

一点红道:“你胳膊不疼?”

李鱼很是无所谓的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——那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,她还催促道:“快点啦,再不来,我伤口都要愈合了。”

一点红:“……”

一点红冷着脸道:“那便来吧。”

这话说的还颇有那种慷慨就义的氛围,他自己很自觉地平躺好,把肩头伤口完全暴露了出来。

李鱼盯着他看,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道:“说老实话,你是不是怕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