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满楼已经习惯了陆点半夜总是往外跑,不再点灯熬油地等他回来,屋子里黑暗极了,窗户上也没有透出灯光。
“他睡了。”陆点沙哑着声音说,“你可以回去了。”
“我睡了一下午,现在精神得很,来都来了,怎么说也要见其他一面。不如阁下留我住一宿,明日早晨与他打过招呼再离开?”
陆点不擅长拒绝,沉默站在原地,没有任何动作,也没出声。
花五童很不见外地向小楼里走去,他直接上了二楼,来到花满楼旁边的房间,转身看向楼下的陆点,问道:“是这间房吧?”
陆点依然没有说话。
花五童站在二楼的栏杆前,没有进去,也没下来。他眺望远月:“这个时候,就该再找来几个朋友,坐在屋顶,或是在庭院中,继续喝上几杯。”
陆点绕到后面去看了眼血浆果树。
他心心念念的果树终于有了树的形状,比其他正经果树生长得快多了。
以本体种植血浆果树的经验,大概再过五六天就能生长好,再过两天就可以长出果子。
陆点绕到楼梯前,逐渐向花五童靠近。
他的精力又减少了一些,花五童就像是个移动血包,散发着诱人的味道。
随着逐渐靠近,陆点似乎能闻到他身上香甜的气息,好像一块刚从烤箱里烤好的蛋糕。
吸血鬼牙关紧扣,努力克制着自己。
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,路过花满楼的卧房时敲了敲门。
花满楼的声音带着几分茫然:“叶昭云,是你吗?”
“嗯。”
半晌,花满楼都没等到下一句话。
除了刚认识的时候叶昭云话很少,其他和花满楼交流的时间他都很正常,语言逻辑没有问题。
敏锐的花满楼观察到,面对陆小凤时,叶昭云会恢复到沉默寡言的状态。
他考虑过原因,最终得出结论:叶昭云只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流露出本性。若是不能让他信任,他是不屑讲太多话的。
这可能和他的病也有关系。
花满楼披上衣服,走过来打开房门:“进来吧。”
他的眼睛看不到,也听不到叶昭云的呼吸声,只能凭直觉判断出他站在那里。
还好叶昭云的脚步并没有轻到完全没有声音。
“花满楼,你哥哥来了。”陆点关上门,压低了声音,沙哑颤抖地说道。
“是哪一位哥哥?他怎么了?”花满楼温柔地说。
“我饿了。”
花满楼立刻意识到,陆点在向自己求情吸血。
他当然不可能拒绝。
陆点大闹霹雳堂,搞得他们帮派从上到下都不得安宁,但是确实如他所说,一个人都没有杀死。
他是个极其克制的人,哪怕因为这个病心理已经略微有些扭曲,但也在努力地跟病情抗争,从来没有放纵过自己。
如果陆点提出吸血的请求,肯定是他已经无法忍受,理智处于失控的边缘。
花满楼此时不同意,还是会被失去理智的陆点袭击,甚至有可能连累到外面的兄长。
“喝我的血吧。”花满楼的声音依然平稳温润,带着温暖到足以抚慰人心的力量。
他坐在床边,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,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窗前的兰花上,兰草散发出隐约的幽香。
长发披散,神情温和的公子伸出手臂,对眼前之人发出邀请。
自从陆点住进来,已经喝过他三次血,这是第四次。
他很注意分寸,从来不会饮取过多的血液,也将时间隔开,没有让花满楼变得虚弱。
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。
与从前不同的是,花满楼的兄长就在外面。
陆点想提醒一下他,但是花五童跟他离得太近了,紧张情绪完全没有降低的意思,还像之前一样,排在所有情绪的前方,让他无暇思考。
他颤抖着身体,走上前,蹲下来与花满楼的手腕持平。
昳丽的容貌染上几分妖异,藤蔓花纹出现在他的额头,他的瞳孔变成了血红的颜色,虔诚的用尖牙刺破公子的手腕。
陆点也在清醒状态喝过其他人的血,可是总觉得花满楼的血液最纯净,带着淡淡的芳香。
他饥渴地吞咽,缓解口舌的干燥,从灵魂中散发出的饥饿终于得到舒缓。
陆点没有心思去想外面的那个人,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条手腕上。
纤细白皙,却有蓬勃的生命力,可以温暖他冰冷的身体,带来短暂的愉悦。
“七童,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。”花五童问道,“你们在里面干什么?我可以进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