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少次了,其实姜鄢都有瞧见康熙的欲言又止,她晓得康熙想问,但他最终没问。
她是没想到,康熙原来这么上心,特意请了她额娘进宫。
可姜鄢还是不想说。
舒穆禄氏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似的,直接过来,将姜鄢抱入她的怀中,轻声说:“鄢儿,额娘关心你,皇上也关心你,宫里还有许多人,都很关心你。你不必将什么都藏在心里,跟额娘,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?”
“你不告诉额娘,额娘会很担心你的。皇上也会很担心你。”
舒穆禄氏太温柔了。
温柔的让姜鄢招架不住。
姜鄢被舒穆禄氏抱在怀里,柔软的,透着暖意的,母亲的怀抱。
姜鄢眼眶有点热,差点就哭出来了。
可她没有哭,就是声音有一点点哽咽:“我怕生了小阿哥,他留不下来,我怕他被从我身边带走,我怕没有能力保护他。眼睁睁看着他夭折。”
舒穆禄氏没有问姜鄢为什么怕小阿哥这样,而一定要生小格格。
她温柔的等着姜鄢将所有的话说完。
康熙派了人,是赫舍里府上请舒穆禄氏去畅春园。
到了园中后,是李德全亲自去接她的。
李德全将事情原委都同舒穆禄氏说了一遍,舒穆禄氏对李德全说,请他告诉皇上,她一定能问出来,也能将宸淑妃娘娘劝好。
李德全当时说,拜托夫人了。
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,是她唯一的女儿,舒穆禄氏想,她不会劝不好,也不可能问不出来的。
李德全也同舒穆禄氏说了李嬷嬷在康熙跟前的那个猜想。
舒穆禄氏这会儿一听,姜鄢说的,不就是这个意思么?就算不曾提半句仁孝皇后,但同李嬷嬷的猜测是一样的。
“别怕,鄢儿。”
舒穆禄氏轻轻安抚姜鄢,“你如今身子好,皇上又正值壮年,这孩子必定十分强健。生下来便不体弱,怎么会夭折呢?我跟了你阿玛时,年纪比你小一些,可生你时,比你年纪还稍大一些,你阿玛那会儿也正值壮年,你瞧瞧你,身子不是一向都好么?”
“不管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,都不会有事的。孩子也没有那么难将养,你好好养着,哪就那么容易夭折了。再说了,你如今这样思虑过重,对孩子才是越发不好的,若不久后心里的事过多了,吃不下饭,再睡不好觉,这孩子如何能在你腹中健康成长呢?”
做额娘的,自然是最了解做额娘的心思。
姜鄢就是压力太大了。但反过来看,这也是好事,她着意孩子,便不会再给自己那么大的思想压力了。
姜鄢的头靠在舒穆禄氏的肩膀上,就像她记忆当中小时候同舒穆禄氏时待在一起的时候一样。
姜鄢不得不承认,做额娘的就真的是很会哄女儿。
舒穆禄氏这样一说,姜鄢完全不敢瞎想了。
她就怕真的再多想的话,孩子会不安稳。本来这些时日她就时常做噩梦,被梦魇住了,总是会哭着醒过来。
这样太伤神了。
舒穆禄氏瞧着姜鄢眉目一松,就晓得她这个心结算是放下了。
舒穆禄氏就笑,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女儿的额头。
舒穆禄氏在万枝春柳陪着姜鄢许久,在她这儿用了晚膳,才出宫去了的。
毕竟留宿不合规矩,舒穆禄氏也不愿意。
姜鄢很是舍不得,还想去求康熙,只让她额娘在园中陪一夜,让舒穆禄氏给劝住了,舒穆禄氏说这不像话。
舒穆禄氏说:“李总管给了我进园子和进宫的牌子。若我想见娘娘,递了牌子就能进来。若娘娘想见我,便让人宣召,我也是能够进来陪伴娘娘的。”
姜鄢这才高兴起来,放舒穆禄氏走了。
康熙晚上过来的时候,姜鄢瞧着就高兴了许多。这一夜,康熙搂着姜鄢睡觉,姜鄢果然在没有做噩梦了,也不曾被梦魇住,睡得十分的好。
康熙很高兴,说是只要姜鄢高兴,舒穆禄氏应当常来。
如今,众人都随着姜鄢的话,说她将来一定生的是个小格格。
姜鄢现在已经不怕了,也不再刻意这样念叨,但是她也不会主动去纠正众人的说法。
说来也巧,这日姜鄢出门溜达,活动活动筋骨,去太皇太后处给太皇太后请安,皇太后正好也在。
皇贵妃与四妃也在。过了一会儿,康熙忙完政事,也来给太皇太后请安。
一屋子人,平日里难得聚齐,在这个寻常的日子里倒是碰上了。
既然遇上了,也不可能请了安马上就走,总是要坐下来说说话的。
姜鄢本来见皇贵妃与四妃就少,有孕之后见的就更少了。
如今见到了,皇贵妃和四妃们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肚子上。
一群人聚在一起,无论说着任何闲话,最后都会谈到姜鄢的孕事上。
如今谁都晓得宸淑妃在康熙心中的份量,连她那位额娘都有了可随时进园子的牌子,如今后妃里头,是没人能越的过她去了。
大家说着姜鄢的孕事,都是吉祥话,惠妃就也想跟着凑个趣。
惠妃就趁空笑着说:“宸淑妃生的小格格必定十分好看,小格格一定也随了她的额娘,是个美人坯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