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要带着姜鄢出宫,肯定不会让她穿着湿衣出去,必然是要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才行。否则出门被风一吹,身上尚有汗意,衣裳都是半干不湿的,容易生病。
姜鄢是真的累了困了,连眼睛也懒得睁开,就随便康熙和李嬷嬷摆弄她。
感觉到他们在给她擦身上然后换衣服,姜鄢忍不住哼了两声:“还是要沐浴才舒服。才能换干净衣服的。”
康熙一面给她系裙摆上的带子,一面轻声说:“到了地方再沐浴。现下没有时间让你沐浴了。”
康熙见她又乖又听话,也不闹什么了,就是困极了的样子,自己嘟囔两句就罢了,也不说什么。就是这么摆弄她,她想睡也睡不好。
康熙知道她能听见,就轻声给她解释:“朕原本打算今日就带你出宫的。可太皇太后不许,定要在宫中给你办生辰宴。说这次不一样。朕想着,太皇太后说的有道理。朕就准了。所以,直闹到现在,才有机会带你出去。”
姜鄢闭着眼睛,虽然没有沐浴,但是用热水擦了身上,再从里到外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裳,还是挺舒服的。
她趴在康熙身上,被康熙抱起来,骤然悬空的感觉很熟悉,但姜鄢还是抱住了康熙的脖子,歪头靠在他的肩窝上。
她说:“可是现在都过了子时了。臣妾的生日都已经过了。”
康熙抱着姜鄢出了储秀宫。
外头极冷,风也很凉,但姜鄢被严严实实的裹起来,外头还围了一个雪白毛的大氅,一点儿也不冷,仿佛待在恒温的空调房里。
龙辇静静的等在宫门口。康熙抱着姜鄢上去了,他微微扬了扬下巴,龙辇静悄悄的往宫门口去。
等出了宫,便要换上预备好的车驾,然后再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去。
康熙抱着人,微微侧头看怀里的人,姜鄢几乎整个人缩进大氅里,只露出一双半阖着的眼睛,可见是真的困极了,但仍是无法安睡。
康熙轻声说:“那就当做,是你满了十六岁,走入十七岁的第一天的礼物。”
龙辇很稳当,姜鄢睡在温暖的大氅里,又被康熙抱着,睡意晃晃悠悠的漫上来,直到再也压抑不住了,康熙的那句话,就好像是她彻底沉入梦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
声音太轻了,也太遥远了,姜鄢不知道自己听到了没有,也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,几乎就在下一刻,她就睡着了。
康熙一直凝望着她,见怀里的人渐渐呼吸平稳,安然睡去,他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。
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边,康熙轻语:“睡吧。等你醒了。就到了。”
地方不是很远,但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。姜鄢既困了,也没有必要跟着熬,想睡自然可以睡。
李德全在旁陪着,康熙今日极早就起身了,忙完了政事,又陪了储秀宫娘娘一整日,李德全也觉得康熙休息不够,便小声劝着。
“皇上也歇一会儿吧。”
康熙淡淡说:“不必。朕不困。要出宫了,一会儿到马车上,朕再歇。”
姜鄢累极了,自然睡得沉,他们从龙辇换到马车,又从宫外到郊外,姜鄢一无所知。
等姜鄢再度醒过来的时候,入眼瞧见的便是一片雾蒙蒙的帷帐,只是这帷帐颜色与她宫中和乾清宫的都不一样,是那种很朦胧的天青色,轻纱似的拢着外头的天光,让姜鄢根本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了。
她坐起来,抱着身上的被褥发愣,外衣和大氅都脱掉了,她只穿着里衣裹在温暖的被褥里。
上午?或者,是下午?
被褥上还有熟悉的味道,是康熙身上的气息。
旁边放着几个汤婆子,整个床榻都是热乎乎的,姜鄢也分不清康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,只晓得康熙昨晚跟她同塌而眠过,但其余的,就半点都想不起来了。
她只晓得,她睡得很好。
李嬷嬷一直在外候着,瞧见床帐里有动静,就将帷帐轻轻撩开点,便与姜鄢懵懂的眼神对上了。
李嬷嬷笑道:“主子醒了?主子可饿了?”
“主子这一睡都没有用早膳和午膳,现下起来用一些,还是一会儿直接用晚膳呢?”
姜鄢瞪大了眼睛:“现在都下午了?那我睡了多久,两天吗?”
李嬷嬷又笑:“现在申时正。主子是从昨夜出宫睡到现在的,并没有两天。”
姜鄢有点饿,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,就说,不必等晚膳了,她现在就要吃东西。
膳食是一早就预备好了的,姜鄢起来洗漱更衣,瞧见她所在的地方是完全陌生的地方,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,是她没有来过的。
只是她肚子饿,没顾得上先问,等膳食送上来,她吃了个半饱,才开始对李嬷嬷发问。
“嬷嬷,我们现在在哪儿啊?”
李嬷嬷笑着说:“在主子自己的地方。”
“昨夜皇上带着主子出宫,就直接坐着马车到了这儿了。是今儿上午才到的。当时主子还睡着。”
这天底下,便只有康熙先前送给她的林场马场和皇庄属于是她自己的地方了。
姜鄢还真没想到康熙把她带到她的皇庄和马场里来了。
康熙当初把东西给她的时候,她就仔细瞧过了。
那片林场在木兰围场那一片。而她的皇庄和马场,则是在热河行宫这边。
只不过现如今的热河行宫还有避暑山庄都还在修建中,并未完全开放,康熙也一次没有用过。就这一晚的时间,也不可能跑到林场去。
那就只能在皇庄和马场这边了。
没想到他们跑了一夜,居然跑到这里来了。
姜鄢也是真没想到,有朝一日居然还能亲眼看看自己的皇庄和马场,她原本以为,这辈子都只能收钱而瞧不上一眼的。
“那皇上呢?”姜鄢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