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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节(2 / 2)

她不再深深执念于那些过往,开始懂得为自己而活。京城是绣儿的伤心地,亦是曾经差点困囚她的牢笼,可绣儿不是金丝鸟,更像是大雁,喜自由展翅而翔。

天高任鸟飞,终有一日,绣儿定也能寻到适合她的归处。

赵如绣是在翌日城门初开的时候离开的,没有告诉任何人,也没让任何人相送,正如一年多前她离开的那回一样。

她不喜哭哭啼啼的惜别,走也想走得自在些。不过,离开前,她还是派人给碧芜带了信,只这回不再是“有缘再见”,而说待有空便来看她。

碧芜捧着她送来的信,勾唇笑了笑。她哥哥萧鸿泽在知晓赵如绣要回琓州的事儿后,特地安排了人护送赵如绣回去,听闻那人就是先前同赵如绣一块儿来京城送信的刘守备。

有人护着,赵如绣这一路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
既改变了前世的结局,重活这一辈子,自是该活出应有的滋味。

四月初,永安帝兑现先前在庆功宴上的承诺,借着赏花宴之名,召集京中一众适龄贵女集聚安国公府。

萧鸿泽的生母清平郡主走得早,能安排主持这场宴会的也只有萧老夫人和周氏了,萧老夫人年岁大了,布置宴会的事儿力不从心,只能交代给了周氏,又派人让萧毓盈和碧芜在赏花宴当日回安国公府去,帮着相看相看。

想着旭儿在王府内总待着也闷,是日,碧芜便也将他一道带了过去。

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虽是萧鸿泽,然萧鸿泽公事繁忙,只言要晚些时候才能来。

碧芜带着旭儿抵达时,便见百花齐放的安国公府后花园中,诸贵女轻罗绮衫,争奇斗艳,围聚在一块儿言笑晏晏。

见她行来,众贵女忙起身同她施礼,碧芜微微一颔首,提步至亭中萧老夫人身侧坐下。

“哟,旭儿也来了。”萧老夫人笑逐颜开,将旭儿抱到膝上,拈了一块桂花糕给他,随即对着碧芜抱怨道,“你哥哥也真是,也不想想今日这宴会是为谁而办,这个时辰了,还不回来。”

碧芜用丝帕小心翼翼地拭去旭儿嘴边的糕点碎,莞尔一笑,“哥哥公务忙,自也是没有办法,我们先帮着看看,也是一样。”

“这哪能一样的。”萧老夫人很是不赞同这话,也不知想起什么,叹息一声,“昨日,我还特意让刘嬷嬷将你哥哥叫来,问他究竟中意怎样的姑娘,你哥哥想了半天,只说要脾性好的,能孝敬我,帮着我打理府中中馈的......”

萧老夫人无奈道:“你说说,这是给他挑媳妇,也不是给我娶妻,怎还尽想着我了。”

碧芜闻言忍俊不禁,这倒是萧鸿泽的性子了,她哥哥若是清楚地知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,还能这么多年不成亲吗。

祖孙俩说话间,便见一婢子疾步入了亭,禀说府外有一老妇人欲求见萧老夫人,道是昔日故交,此番恰好进京,便来拜访一番。

萧老夫人一头雾水,一时也忖不起究竟是何人,可既说是相熟的,好歹也得过去瞧瞧。

她侧首看了碧芜一眼,碧芜登时会意道:“祖母放心,您且去招待来客,这里有孙女呢。”

萧老夫人含笑点了点头,这才同那婢子一块儿往花厅的方向去了。

她才走不久,萧毓盈便来了,她穿着一件雀蓝暗纹春衫,同霜白花鸟百迭裙,容颜明媚昳丽。

眼瞧着萧毓盈入亭来,碧芜玩笑道:“大姐姐是愈发美了,若非识得大姐姐,我都快以为是哪家未出阁的姑娘了。”

萧毓盈扁了扁嘴,瞪她一眼,“就你油嘴滑舌,还拿我寻开心,怎就你一人,祖母呢?”

“家中来了客,祖母见客去了。”碧芜答。

萧毓盈在碧芜身侧坐下,扫了一圈园中的贵女们,不由得嘀咕道:“可真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来了。”

碧芜闻言惊了惊,忙阻拦,“大姐姐,这话可不兴说。”

萧毓盈却是浑不在意,翻了个白眼,“倒也不是我故意嫌弃看低他们,实在是其中有些人不像话。”

碧芜了解她这位大姐姐,她虽性子烈,容易冲动,但确实不是喜欢在背后乱嚼人舌根的那种长舌妇,今日这般态度,大抵是真对其中一些人厌嫌了。

她前世多是呆在王府和宫里,对这些世家贵女还真不大清楚,但看她们个个衣着鲜亮,不像是人品不堪的。

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,这个道理碧芜再懂不过,便忍不住倾了倾身子,问:“大姐姐既知道许多,不如与妹妹说说?”

萧毓盈轻咳了一声,挺了挺背脊,旋即压低声儿道:“你瞧那个立在桂花树下的,鹅黄衫子的姑娘,那是吏部侍郎家的嫡次女,别看她表面和善温婉,待下人却是严苛,不,说严苛还是轻了,是简直不将下人当人看,我就曾亲眼撞见,因婢子弄湿了她的衣裳,她便猛扇了那婢子几巴掌,命人将她按在水缸里,险些没溺死……”

她顿了顿,又道:“再看东面池塘边,粉衣蓝裙,正掩唇笑的,是大理寺少卿之女,那可是个心机深的……”

碧芜听萧毓盈一一说着,不由得瞠目结舌,想不到这些个贵女淑雅美貌的外表下,竟是这般令人不堪,她惊叹道:“大姐姐,你也太厉害了吧,竟知晓这么多!”

“那是。”萧毓盈得意地扬了扬下颌,“你大姐姐我在京城十余年,未出阁前大小宴会不知参加了多少,这双眼睛什么妖魔鬼怪不曾见过。方才我说的那些人可是万万不能让大哥哥选的,这样的嫂嫂进门,家里岂非闹翻天了。不过,其中也不乏好姑娘,你瞧那边……”

萧毓盈如数家珍地继续给碧芜指着,姐妹头挨着头,时不时传来低低的笑声。

喻淮旭听着母亲和姨母在那里“道人闲话”,百无聊赖地吃下了小半盘桂花糕,忍不住打了个饱嗝。

他在园中众贵女间扫过,余光蓦然瞧见一个高挺的身影自花园一侧的小径阔步行来。

园中忽响起一阵吸气声,碧芜下意识以为是萧鸿泽来了,还未仔细去瞧,便听奶声奶气的一句“父王”。

这才知是誉王来了。

旭儿先前一直喊爹娘,虽说这个称呼更为亲切些,可到底不成规矩,钱嬷嬷便私底下教他,人后叫什么都可,但在人前要记得唤“父王”“母妃”。

旭儿聪明,很快就记下了。

誉王本就是容貌再俊朗清雅不过的男子,乍一出现在园中,顿时便将众贵女的目光都吸引了去,众人忙上前,冲誉王低身施礼。

萧毓盈见状,忍不住对碧芜附耳道:“瞧瞧有些个人,行礼时矫揉造作,眼睛快都粘到誉王身上去了,哪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。”

碧芜听罢抬首看去,发现她这大姐姐说的话,着实没有半分夸张。

这些人既会来此,定然是知晓这赏花宴是做什么的,可现下看一些人的眼神,落在誉王身上,黏黏糊糊,怎好像是给誉王选妃来了。

碧芜暗暗扁了扁嘴,心下也不知怎的,觉得有些不大舒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