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她这般反常的举止,碧芜倏然意识到什么。
赵如绣并非在赶她,倒像是在保护她,怕他们说的话被什么人听见一般。
可谁又会听见呢?这里可是长公主府……
思至此,碧芜的心猛跳了一下,纠缠凌乱的思绪倏尔理顺了些。
一个大胆而可怕的想法冉冉在碧芜脑海中升起。
她一直以为前世与太子私通的是肖贵人,如今看来,或许并非如此。
若只是肖贵人,赵如绣不会绝望痛苦到自杀的地步,除非那个人是她认识的人,亦是她不能接受之人。
碧芜揣着这份猜测,呼吸里都透出几分颤意,她努力稳住心神,道了句:“好,我走,你莫要激动……绣儿,你要记得,无论发生什么事,都莫要想着轻生,死了便真的什么都没了……”
赵如绣抬手擦了擦汹涌的眼泪,许久,冲她轻轻点了点头。
见她应下,碧芜才折身离开,然才推开门,便见安亭长公主站在房门口,微微倾身,作出一副听的姿态。
“阿绣怎么样了?”见她出来,安亭长公主露出担忧的神色来。
想起刚才的猜测,碧芜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有些发颤,但还是垂下脑袋,黯然道:“抱歉,殿下,我原以为我劝得住的,可绣儿她……”
安亭长公主长叹了口气,“无妨,本宫还要多谢誉王妃肯来这一趟。”
她顿了顿,又道:“既然来了,誉王妃不若吃了午膳再走。”
“不了。”碧芜摇摇头,“多谢殿下好意,可家中还有孩子,我实在放下不下,还是早些回去得好。”
闻得此言,安亭长公主也不再坚持,“那本宫派人送誉王妃出去。”
碧芜福了福身,与安亭长公主告辞,由小厮领着一路出了长公主府。
路过那荷花塘时,她倏然步子一滞,不由得想起了溺死在此的夏侍妾。
脑中灵光一闪,她记得,那时,安亭长公主临时离了席,而太子也并未与赵如绣在一块儿。
难不成夏侍妾的死真的不是意外,她或许是看见了什么才遭人灭的口。
想到这种可能,碧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忙加快步子往府门外走。
回府的马车已然在外头等了,碧芜正欲上车去,就见一匹黑色的骏马疾驰而来。
她疑惑地看过去,便见马上人身着灰色的大氅,那俊美清冷的面容,不是誉王是谁。
他在离她几尺开外赫然停了下来,旋即利落地翻身下马,面色沉沉,阔步向她走来。
“殿下?您怎么……”
碧芜话音未落,却猝不及防猛地被男人抱进了怀里。
他手臂骤然收紧,俯身附在她耳畔,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愠怒。
“本王不是说过,好好待在王府,莫要乱跑,你为何就是不听!”
第48章
故人
誉王这番态度着实让碧芜怔了怔,纵然看不到他的神情,碧芜也能感受到他的紧张。
还有他方才说的那番话,这是何意,誉王莫非早就知晓安亭长公主和太子的事?
碧芜愈发觉得她的猜测没有错。
前世,安亭长公主是在太子造反前几日去世的,虽对外说是安亭长公主思女成疾,郁郁而终,但如今想来,安亭长公主去世得着实有些突然,分明没有卧病在床过,为何那么快就撒手人寰了。
除非她并非病死的,而是被人害死的,或者说是被赐死的。
因何赐死,自然是为了掩饰太子与安亭长公主姑侄乱·伦的皇家丑事。
虽两人并非亲生姑侄,但安亭长公主毕竟是先帝名义上的女儿,再怎样都是太子的姑姑。
碧芜曾经确实疑惑过,分明永安帝这般偏爱太子,若仅仅只是与宫妃私通,应不至于大怒。如今看来,实情或全然不是世人看到的那般。
见誉王一直紧紧抱着自己不松开,嗅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淡雅香气,碧芜耳根发烫,不得不将手抵在他胸口,轻轻推了一把。
“殿下……”
誉王这才将她放开,随即脱下大氅,将她裹得严严实实,侧首对银铃等人道:“你们坐着马车先回去,本王骑马带王妃回府。”
银铃银钩对视了一眼,不禁露出暧昧的笑,想着定是他们王爷才回来,想与王妃多待一会儿,便笑着福了福身,上马车先行离开了。
碧芜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誉王,却见他一把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上了马,旋即紧跟着坐在后头。
这倒不是碧芜头一回与他同骑,上回在应州,她也曾被他抱上过马,只那时他们是在逃命,且他对她着实规矩得很,手都只是虚虚落在她腰上。
可这回,他却毫无顾忌,用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,隔着厚厚的大氅,碧芜却似乎仍是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滚烫。
马驶得很慢,踱步般幽幽走着,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,少顷,还是碧芜先问道:“殿下何时回来的?怎不派人通知臣妾一声?”
“昨夜子时便到了离京城几十里外的地方。”誉王垂首,试探着看了她一眼。
可碧芜却没什么反应,因她仍在想着安亭长公主的事儿,少顷,到底忍不住问道:“那殿下为何突然来了长公主府?”
话音方落,她便觉男人俯下身,贴在她耳畔问道:“王妃觉得是为了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