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这般想着,碧芜还是笑着点了点头,道了声“是。”
太后走后,是夜,碧芜一直辗转反侧睡大不着,右眼皮跳得厉害,总隐隐觉得心下有些不安。
她细细捋着近日发生的事,总觉得自己错漏了什么,可却怎么也抓不住,徒让自己生出许多苦闷。
她睁着眼睛,在微弱的灯光中看着床榻内侧的墙上投下的自己的剪影时,床榻忽得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吱呀”声响。
碧芜这回没有受惊,嗅着淡淡的青松香,不必回首,她也知道是谁来了。
她艰难地徐徐转过身去,却见誉王已在她的身侧合衣躺下。
“殿下……”碧芜忍不住低低唤了他一声。
誉王低眸看了她一眼,微微抿了抿唇,“本王很累……王妃便让本王躺一会儿吧。”
碧芜看着他,只觉他面上透出几分疲累,声音里也掺杂着浓重的倦意。
看到他这般憔悴的模样,听着他说的像是恳求的话,碧芜到底不忍心开口赶他。
夏侍妾死了,他心里定然很难过。
辛苦查了一个多月,也不知可否查出些什么。
罢了,他要睡便睡吧,只当安慰安慰他。
见誉王缓缓阖上眼,似要这般睡去。碧芜抵着床榻坐起来,从里侧扯了条衾被,俯身盖在誉王身上,离得近了,凸起的小腹正好抵在誉王的腰上。
似是感受到什么,下一刻,誉王睁开眼,蓦然抬手,轻柔地落在碧芜的小腹上,眸中漾出几分笑意。
“他好像动了……”
旭儿的确是动了,碧芜垂下头,清晰地看见单薄的寝衣下突出一小块,而誉王正将手掌落在那个地方。
父子俩好似在通过这般方式交流一样。
看着这一幕,她心下蓦然一动,生出些许异样的感受来。
前世,从她有孕到生下旭儿,似乎并未与誉王有过接触。腹中孩子的所有动静,她得到的每一分欢喜都只能与自己分享。
如今看到誉王这般,她竟隐隐生出几分错觉,好似他们是一家人了。
对外头人来讲确实如此,可对她而言,无疑是一件可怕的事。
碧芜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些,她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源于哪里。
她之所以不担忧旭儿会成为太子,便是觉得夏侍妾与誉王将来定会有孩子,那个孩子才会成为真正的太子。
如今夏侍妾死了,那她与誉王的合作便没了意义。
一切,不又和上一世一样了吗?
作者有话说:
誉王内心os:他好像在欢迎我诶
小太子内心os:退!退!退!
小太子即将诞生啦,应该就在两章内哦
第45章
出生
夏侍妾在长公主府溺死的事儿方才传出去那会儿,在京城中闹得可谓沸沸扬扬,再加上誉王大张旗鼓调查此事,夏侍妾的死很快成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话题,甚至不少人在猜,夏侍妾究竟是怎么死的。
但很快,随着夏侍妾下葬,誉王停止调查,也渐渐无人再继续关注此事。
原本还算热闹的菡萏院也变得空空荡荡,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夏侍妾的存在。
只有她帮碧芜绣的那件小衣裳常是让碧芜想起她来。
瑟瑟秋日转眼而过,天儿愈发地冷了,碧芜本就畏寒,如今有了身孕,更是要穿得暖些。
才不过十月初,碧芜便命人在屋内点了暖炉,如今她身子笨重地厉害,连起夜都极其不便,需要人帮忙起身,她原想着让银铃银钩轮换着在内屋值夜,谁知最后却是誉王主动提议说今后这段日子,每夜都会陪着她。
他是在用膳时说的这话,钱嬷嬷和屋内的其他婢女都听见了。
钱嬷嬷高兴得紧,还一个劲儿在她面前道说誉王终于是醒过神来,知晓孰轻孰重了,如今夏侍妾死了,府里也没了勾引誉王的人,她需得好好抓住机会,让誉王瞧瞧她十月怀胎有多么不易,好让他心中有愧,对她多疼爱几分。
听着这些话,碧芜颇有些哭笑不得,可誉王既得这般说了,她也不能推却,毕竟他们可是“夫妻”,夫君要同妻子一道睡,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而且,夜里有一人照顾她也是好的,如今她大着肚子,银铃银钩要扶她起来,都需费好大的劲,男人的气力总是比女子大着。
况且他们也不睡在一个榻上,顶多睡在一个屋里,有何干系。
碧芜刚开始确实是这般想的,但后来事情便不是这样发展的了,誉王陪了她几夜,原都好好的,可后来不知怎的,碧芜夜里醒来,怎都喊不醒誉王,正欲自己努力坐起身,才见誉王苏醒,从小榻那厢走过来帮她。
如此几回,誉王便同她商量,说他睡得沉,也不一定回回叫得醒,不若睡在她身侧,她欲起夜,推一推他便好,岂不是更方便些。
碧芜见他神色认真,说的也是在理,何况她这般大的肚子,他也对她做不了什么,再说了,他们也不是头一遭同床共枕,有什么好羞的,到底腹中的孩子要紧,便答应下了。
当然,如今的她并不晓得,今后她会因为自己这草率的一点头而后悔万分。
腹中孩子近九个月时,孟太医来问诊,碧芜便让他帮着开些安胎的药材,再同太后禀告说,她因先前看到了夏侍妾的死状,受了些惊吓,夜里常是梦魇,还有了见红的症状,再加上她身子弱,将来只怕有早产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