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其姝穿着一件宽大的棉袍,腰间系着一条细长的丝带。她手指拨弄着自己的丝带,双眼格外的明亮,流转的眼波似是一把钩子,随着烛光泛动,尽数勾缠在杜兰泽身上。
杜兰泽视而不见,只说:“此时造反,便是死路一条。”
谢云潇早有造反之意。他道:“山海县与凉州相距不过百里,明早启程,快马上路,三日即可抵达凉州。”
“万万不可,”杜兰泽紧握烛台,语调陡然沉了下去,“倘若公主离开虞州、直奔凉州,等同于公然叛逃,谋反大逆,必将声名扫地。晋明乃是前车之鉴,公主断不能重蹈覆辙。”
微弱的烛光掩映着杜兰泽的侧影,她背对着燕雨,身形单薄如纸,腰肢纤不盈握,似她这般文弱的女子,立在谢云潇的面前,竟敢与谢云潇针锋相对——燕雨都不敢顶撞谢云潇一个字,生怕谢云潇一剑砍了他脖子。
燕雨不禁暗暗地佩服杜兰泽,连疼痛都忘记了,只是盯着她出神。她被烛光照得朦朦胧胧,像月宫仙子一样清雅秀丽。
“喂,”汤沃雪一针扎入燕雨的穴位,“你发什么呆?”
燕雨难忍巨痛,低叹一声:“你扎死我了。”
汤沃雪道:“滚你爹的,好赖分不清,我不扎你,你才会死。”
燕雨道:“不是吧,我这伤也不严重,死不了人。”
“真有那么痛吗?”华瑶忽然插话道,“你的脸色,怎么又红又白的?”
燕雨抬手盖住他自己的脸:“我、我没事,多谢殿下挂念。”
近半个月以来,华瑶经常瞧见燕雨发呆的模样。她并未多想,只当燕雨又在做什么春秋大梦。
燕雨是齐风的兄长,齐风又是华瑶手底下最耐用、最忠心的侍卫,看在齐风的面子上,华瑶不会故意为难燕雨。她转过头,看着杜兰泽,继续商讨大事:“所以呢,兰泽,你有何计策?”
杜兰泽隐晦道:“事关您的千秋大业,不可不谨慎。”
华瑶环顾四周。她带走了杜兰泽、白其姝、谢云潇、齐风,与他们四人一同步入另一间屋舍。这四人皆是她的心腹,也被她视作亲属,在他们的面前,她肆无忌惮道:“要是皇帝明天暴毙就好了,他暴毙了,我才有理由造反,否则我师出无名,天下人都会骂我是乱臣贼子。”
“您暂无兵权,”杜兰泽把烛灯搁置在案前,“若您去了凉州,皇帝举兵讨伐,镇国将军为保百姓周全,也会将你送到京城,听候发落。”
白其姝蹙眉,喃喃道:“如此一来,恐怕会死得很惨。”
华瑶一点也没动怒,频频点头:“确实,我会被凌迟处死。”她将齐风的衣袖轻轻一扯:“现在,把你今天找到的东西,拿出来给大家瞧瞧。”
屋内昏暗,门窗关得很紧,极安静的环境里,华瑶收手回袖,指尖又擦过齐风的手背。他手腕一颤,缓缓从袖中拿出一枚通透的玉佩,摆在灯下,方便众人审视。
“水龙玉佩,”谢云潇扫眼一看,便道,“应是八皇子的贴身之物。”
华瑶轻轻为他鼓掌:“不错,不愧是世家公子,见多识广。”话中一顿,她才说:“八皇子五行缺水,他所用之物,刻着水龙的纹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