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大明以武立国,谁又说文在武前?我不取‘文’字,要取字‘武’!我必从军,必成武圣,以光耀我龙渊张氏!”
“天狼犯边,大离也来凑热闹,那就打!玄霸吾兄,你乃惊世之才,弟愿随你驰骋疆场,扬我国威!”
“我张武安今日,有死而已!弟兄们,可敢随我死战,死战!”
“受万民供养,我方为王!若要与尔等同流合污,鱼肉百姓,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祖宗!”
“薛地龙,你算什么东西,也敢定我儿命运?滚!!!”
“终于,道果入手了,可惜,比之玄霸兄,差之远矣……”
“奴仆?!逆子!你杀的是你家叔父辈……你今日庇护此子,来日……”
“小凤仙,你记住,咱家刀法,精髓只在八个字,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!”
“老婆子,传我命令,杀张灵峰!”
“……若我张氏守土不利,则龙渊一地,天下豪杰,皆可取之!”
……
弥留之时,过去种种,似于一刹间涌上心头。
怅然、担忧、怀念、释怀……
张武安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,这一瞬间,他心中有万种念头,却独独无有恐惧。
最后涌上心头的,是一抹淡淡的感伤:
‘小凤仙,爷爷看不到你出嫁了……’
嚎啕大哭、悲戚、难过的哭声,随着浓重的黑暗落下,彻底被淹没了。
于最后一刹那,他看到了床榻前梨花带雨的孙女,看到了惊慌悲戚的家臣、也似看到了踉跄而来,老泪纵横的老婆子……
最后的最后,于那浓重至极的黑暗之中,张武安的眼前,却好似看到了一抹明光。
那是……
……
万龙道、神都、皇城之后,有着一座依山而建的演武场。
偌大的皇城,此间所占就足有一半,且无任何亭台楼阁在侧,只有平整的黄泥台,铺彻出数千亩去。
轰!
轰!
演武场上,时有惊雷炸响,一道道人影纵横大雪之间,时而拳脚迸发,荡开层层雪雾。
血气、真罡于此处不住碰撞,迸发出实质的光芒来。
这是神策军,在演武。
大明设六部、五寺、三公、诸司、外散监、内十二监,诸多机构。
而除却人尽皆知的东西两厂、锦衣卫、六扇门之外,神都皇城之中,还养着一支神策军。
神都,国之中枢之所在,百善之地,有用着世间最为庞大的资源与人力。
而这一支神策军,纵然经历了四百年扩编,其总人数,也不超过九千九百人。
其中任何一人,都是优中选优,精锐中的精锐。
历代以来,都是护卫皇辇的根本力量。
“旨意下达,除却麟龙道之外,各地皆有精锐响应,汇聚龙渊、西北而去……”
“东西两厂、锦衣卫、六扇门的高手委实调派不出太多,东越沧海城、岭南天刀冢都需严密监控……”
“将近一年,那杨逆不曾出城,聂大人数次出动,都无功而返,玉龙观的真言道人,还未死……”
“西北道一派大乱,太岁出世,引得江湖武林中人纷纷前去,厮杀激烈……”
“去岁冬日至今,天狼、大离境内受灾数倍于咱们,隐隐间,已有着动乱的根苗。
依着内阁建议,龙渊三杰,不可动,也不可调,非但如此,更要调拨粮草,扩军……”
“天牢之中,徐文纪数次上书,言辞锋利,极力劝阻您御驾亲征……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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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
亨帝负手而立,遥望神策军演武。
相比于历代,他尤为重视神策军,不但诸般丹药、兵甲有求必应,甚至于开放了大内藏书楼。
二十年过去,已可见成效。
他自问纵是自家皇叔那一支名震天下的玄甲军,若无其人统辖,也绝非对手。
刘京躬身一侧,汇报着诸般情报。
听得徐文纪三个字,乾亨帝神色方才一动:
“他怎么说?”
刘京犹豫片刻,低头道:
“他说,陛下若是谨守神都,抽调天下精兵,以西府赵王为大元帅,尚可有一线中兴之可能……”
“又是张玄霸,又是老生常谈!”
乾亨帝冷笑一声,似十分之不悦:
“看来,哪怕这天下,寡人坐了二十年,可在那些老家伙眼中,份量仍是及不上那位皇叔啊……”
先帝驾崩,张玄霸不得诏而回,甚至差点被那群老臣推上皇位,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梦魇。
藩王差点继任皇位,这在大明四百年里,除却‘靖难’何曾有过?
这是他至今不能忘却的巨大耻辱。
“穷酸腐儒,知晓什么家国大事?那张玄霸空有武力,却又怎比陛下的无上智慧?”
刘京缩着头,小心翼翼的劝解着:
“只是,这御驾亲征,实在,实在是,路途,太过遥远了……”
万龙道,地处九道正中,虽也属北方,可距离西北道,还隔着定安道、以及一条万龙江。
哪怕此次御驾亲征,是以定安道、龙渊道的兵力为主,神策军也有万余人马!
不说后勤辎重,单单是无法乘坐灵禽,就注定这是个极漫长的过程了……
再如何上等的龙马,其速也远不能与飞鹰、苍鹰相比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