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泽听见这话,长舒一口气。“玲珑姑娘,你能原谅我真是太好了,你是不知道,刚才羡之太可怕了。”
他边说着,边偷偷看向旁边的沈羡之。
沈羡之没有接话,淡淡瞥了他一眼,苏泽立刻噤了声,抱歉地吐了吐舌头。
秦婉却想起来了。
之前在石室她便奇怪,为什么有人能在沈羡之眼皮底下,赫然潜进书房。那人不仅堵上了她回去的路,还放了一把大火,差点让她交代在那里。
起火以后,她一直努力拖延时间,支撑着等人来救。她不确定沈羡之是何时进来的,至少可以明确一点:她进去之后,沈羡之并没有守在书房外。
沈羡之不是那样的人,中间一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。
想到这里,她正色了起来,迎上沈羡之看过来的目光,担心道:
“沈羡之,你刚才怎么来那么晚?出什么事了么?”
第38章 毫不设防
沈羡之听到这话,面色微沉:“出了点意外。”
原来秦婉进入书房之后,沈羡之本也打算留在门外,以防她出现意外。
可就在此时,宫中突然派人前来宣旨。按照朝廷律法,所有七品以上官员,无论是否与圣旨有关,都必须前去迎旨。是以沈羡之迫不得已,只能先行离开。
不过他留了个心眼,让吴安关注书房的动向,切不可让人随意进入。
“宣旨?”秦婉皱了皱眉,直觉觉得此事有些蹊跷,“宣的什么内容?很重要么?”
沈羡之摇了摇头,“不算重要,只是赏赐些东西罢了。赵府是皇后的娘家,此举也算是惯例。”
秦婉点了点头,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。但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巧合,这赏赐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在她进入书房以后来?
沈羡之看出了她的心思,默了默道:“此事我会再去查一查,倒是你,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这话一出,苏泽也看了过来,脸上俱是疑惑和不解。
他们只知道秦婉进了书房,却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么,竟落得如此狼狈。
秦婉叹了口气,这才将自己如何发现暗道、如何进入石室、又如何遭遇箭雨、差点葬身火场的经过说了一遍,末了还不忘打趣道:“早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,只是没想到竟如此精彩,倒真是让我长了见识。”
她的语气轻松,剩下两人却变了脸色。苏泽瞪大了眼睛,不可思议道:“玲珑姑娘,你竟然遭遇了这么多险境!简直是死里逃生啊!”
沈羡之沉着脸,思索着秦婉刚才的话,忽然道:“你刚刚说,等你想出来的时候,暗道的门已经关上了?而且你也不知道,书房是何时走的水?”
“对,这点我也很奇怪。”秦婉点头道,“我进那暗道前,特意用了一本厚厚的藏书卡住了门,可等我出来的时候,那门却已经关上了。”
沈羡之皱起了眉:“吴安一直守在附近,并未发现有人潜进书房,也没见到有人点火。”
“我们原本在前厅,听到有人喊叫才赶过去的。羡之动作最快,其他人到的时候,他已经将你带走了。”苏泽补充道。
“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。”秦婉抿了抿唇,“有人提前藏在里面。”
沈羡之显然也想到了这里,沉着脸道:“如此看来,赵鸿善早就预料到,会有人借着宴席的契机,去书房探查。”
“对了,差点忘了正事。”秦婉从怀中取出那本用布包好的册子,“我在那暗道里,发现了这个。”
沈羡之接过那布包,正要打开,秦婉又叮嘱道:“不确定有没有毒,你小心些。”
沈羡之没有接话,手上动作却十分小心。
苏泽也凑了过来,待他看清布包里的东西时,忽然“咦”了一声。
“怎么?”秦婉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讶异,“苏大人认得此物?”
“这是工部的东西。”苏泽疑惑道,“如果我没记错,这应该是工部的账册,每年都会编制一本,呈交给户部报账用的。”
“那便对上了。”秦婉松了口气,肯定地点了点头,“扉页上有工部尚书的签章,应该是账册没错。”
“可这东西,怎么会在赵鸿善的书房里?还被他藏在暗道?”苏泽有些摸不着头脑,话说到一半,突然反应过来,愣愣地看向秦婉:
“不对啊,玲珑姑娘,你怎么会认得工部尚书的签章?”
秦婉正在观察那本账册,听到这话,浑身猛地一僵。
她摸了摸鼻尖,含糊地解释道:“以前见过,看着样子差不多,想着应该就是了。”
“这样么。”苏泽迟疑道:“有人拿着工部尚书的签章,去过燕春楼?”
“......是吧。”秦婉硬着头皮应道,心里暗骂自己疏忽。
刚刚自己的注意力全在那账册上,听到“工部”二字便脱口而出,完全没想到这一茬。
她倒不担心苏泽,他俩毕竟不熟,找些借口搪塞不是难事;她担心的是沈羡之。
沈羡之向来敏锐,对她又更熟悉一些,听到刚才的话,会不会怀疑起来?
她捏了捏掌心,悄悄抬头看去,却发现沈羡之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,眼神里意味深长。
她心里猛地“咯噔”一下。
沈羡之却并没说什么,只淡淡移开了目光,指了指那本账册道:“这个没毒,算你运气好。”
“......这样啊。”秦婉低下头,压抑住心头剧烈的跳动,顺着他的话道:“没毒就好,难得赵鸿善还有点良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