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么。”那倩影声音悠悠,“客官醉了,好生休息吧。”
那男子早已心驰神往,此时听到这几句话,心里更是想入非非。他满脸堆笑,嘴里喊着“美人儿”,急不可耐想靠近。
后颈突然一凉。
下一刻,他便失去了意识,重重栽倒在床上。
“真麻烦。”
那倩影收起笑容,嫌弃地擦了擦手上的油腻,随即将罩在外面的长裙扔掉,整了整内里装束,竟是一身利落的短打劲装。
没了长裙的牵牵绊绊,这短装利落又干脆。她熟练地束起头发,仔细将脸蒙上。
一切准备就绪,她正准备离开,余光扫到床上昏睡那人。回想起刚刚,那人蹒跚着扑过来的样子,她心里一阵反感。
什么美人,谁是你的美人!
她抬脚便踹了过去,“当啷”一声,床上发出硬器碰撞的声音。
她目光一凛,迅速在那人身上一搜,果然摸出一块腰牌。她定睛一看,“工部”二字赫然映入眼帘。
“嚯,意外收获。”
她将腰牌收在身上,取出一支熏香,点燃插上香台。又拔下一根发丝,轻轻缠在门和窗台上。
紧接着,她推开窗户,扫视了周围一遍,闪身翻了出去。
燕春楼后是一片暗巷,不同于前门的熙熙攘攘,这里连着一片废弃的房子,平日少有人来。
一抹影子踏上枝干,借着树枝的力道,轻巧翻上屋顶,随即攀上一道矮墙,翻进一间隐秘的后院。
木门被轻轻推开,那抹影子熟练地绕过一堆废弃的桌椅,闪身进了一间矮房。
“哟,来得比平时晚了,这可不像你的风格。”
一个青年点燃烛灯,戏谑地看着来人。
“你今天话也格外多,不怕被人发现?”来人检查了一下前后两门,确定无人之后,才掸了掸身上的灰尘,坐了下来。
“我说秦婉,你有没有良心。”那人摊了摊手,一副无辜的样子,“我可都是为了你,那醉货身上,应该有好东西吧?”
秦婉顿了一顿,默默掏出了腰牌。
那人看见腰牌,目光瞬间亮了起来:“我就说,那醉鬼一直吹嘘自己有多厉害,身上肯定带了好东西。你不是一直想要工部的腰牌么?这下该开心了吧,看来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......”
“李三为,你今天话真的很多。”秦婉打断了他,一边从墙角挖了些泥,将腰牌拓上去,一边问道:“东西呢?”
“你这个人,让你说句谢谢可真难。”李三为不满地抱怨道,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,递了过去。
秦婉接过来,打开严严实实的包裹,便看到了几枚碎宝石。宝石成色不错,但模样还很粗糙。看样子没经过打磨,应该是采石料的时候凿下来的。
秦婉看了他一眼,眼神有些怀疑。
“没错,就是你想的那样。”李三为努了努嘴,“有人典当了这些碎宝石,我跟当铺老板有些交情,便让他转给了我。”
“已经确认过了,跟当年造塔时候用的石料,一模一样。”
秦婉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碎宝石,片刻后才问道,“典当的人呢?”
“还在查。”李三为耸了耸肩,“当铺老板不认识那人,还得花时间找找。不过听老板的描述,应该是个道士。”
秦婉没有接话,仔细检查着那几颗碎宝石,试图发现更多线索。
李三为看着她,沉默了一瞬,又开口道:“婉婉,你也别急,我们查了这么多年,好歹是有线索了。我直觉觉得,顺着这条路查下去,应该是对的。”
秦婉“嗯”了一声,没说什么,目光依旧盯着那几颗碎宝石。
李三为叹了口气,“不过婉婉,你打算在燕春楼待多久?那地方到底人来人往,说不准会碰上些什么人。”
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秦婉这才抬起头来,“更何况,什么样的人都接触,才有可能发现更多线索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没错。”李三为看了她一眼,“不过也是,谁能想到,堂堂燕春楼的花魁,竟是朝廷钦犯。”
“在朝廷眼里,我早就已经死了。”秦婉收起石料,小心地将布重新包好,“倒是你,大摇大摆进出燕春楼,不怕被人盯上?”
“我怕什么。”李三为无所谓道,“朝廷那通缉的画像,都用了五年了。你也看到了,这五年,我变化可不小。”
秦婉斜了他一眼,“可不是么,换做五年前,你可不会一掷千金,只为见花魁一面。”
李三为听见这话,干笑了几声,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。
藏身燕春楼的办法,是秦婉提的。毕竟会逛花楼的人,多半心术不正,更容易有破绽。
但她当初只想借这个机会,接近那些达官显贵,挖一挖线索,却没想过当花魁。
反而是李三为,想着要干就干一票大的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上演了一出“千金博一笑”的戏码。
名气上去了,来找她的人便多了,找到线索的可能性更大。但经常被人盯着,行动也不便了,秦婉就只好换上夜行服,趁着夜色出来活动。
算是有利有弊。
因为这事,秦婉可没少跟他计较。李三为自知理亏,不再同她争论,默默将拓好的腰牌取出,小心地包好递给了她。
看着他讨好的举动,秦婉有些好笑,正想打趣两句,外面突然传来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