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愧是自己做了十几年老板的,山春花和丈夫一合计,好家伙!半年挣了七八万,要是勤快点,再加上家里有个几亩地的茶园,一年岂不是毛估估能挣个二十来万了?
这不比他们起早贪黑的养鸡赚钱?
再说了,养鸡还要每天提心吊胆的,生怕遇到禽流感,或者肉鸡和鸡蛋价格大跌,辛辛苦苦养两棚子鸡,忙活几个月,最后一分钱没赚,反倒赔了好几万!
可要是跟着江小满他们合作社一起干,所耗费的不过是时间和力气,山里的山货都是不要钱的,谁找到就是谁的,茶园的话,用江小满他们的法子,直接修剪自家的老茶树,让老树发新枝,也花不了多少时间,里外里一算,夫妻俩打定了主意要先跟江小满试着干两年。
至于两年之后怎么办?
要是给人打工不挣钱,大不了他们就再回来养鸡嘛~反正技术都学会了,两年不养鸡也不会忘了。
不过,让夫妻俩怎么也没想到的是,他们这还没正式“入伙”呢,江小满和山岩就给夫妻俩送了一份大礼——
山岩看了好几块地皮,最后居然看中了山春花他们现在的养鸡场这边!
这块地原先是一大片杨树林,后来杨树长成了,某一任村干部想在任上搞点钱花花,就联合村委会的人一起把这片已经成才的杨树给卖了。
好端端的一片杨树林,就这么给砍了,总要有个由头吧?
于是,这个“生财有道”的村干部,盯着这片空地琢磨了几天,居然还真被他又琢磨出了一笔钱——他以村集体的名义,把这块地租给山春花夫妻俩开养鸡场了!
那时候正是全国各地都在大力倡导集体经济的时候,村里开了一家养鸡场,村民们有时候就近买点便宜的肉鸡和洋鸡蛋什么的也很方便,对于杨树林被砍掉这件事情,也就没人奇怪了。
毕竟那片杨树林长在那里也没用,村民们又没资格去砍树卖,顶多每年去林子里捡点枯树枝当柴火,还不如换成养鸡场呢。
也不是没人质疑过,那些杨树砍掉之后卖的钱去了哪里,养鸡场租地的钱,村里又打算怎么用,会不会分给村民……不过,这些质疑的,后来大概都被村干部背地里找去谈话了。
总之,这块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直被山春花夫妻俩租来养鸡,村里每年只负责收租金就行了,其他一概不管。
现在山岩看上了这块地,新上任的村长顿时犯难了:“山岩老弟,不是我不租给你,也不是村里不支持咱们镇上这个茶园重启计划,主要是这块地吧,现在还在山春花夫妻俩手里呢,人家还要在这块地上养鸡的……”
“他们俩已经决定关闭养鸡场了,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要这块地的。”山岩笑了笑,“我们已经和春花嫂子谈好了,他们家拿养鸡场的转租金入股,她男人以后就是咱们合作社运输队的队长了。”
好家伙!村长闻言也忍不住酸了。
这郎德志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?
拿了个不值钱的养鸡场,居然换了个运输队长?
谁不知道江小满他们的茶叶合作社,是全镇出了名的福利好待遇高?
郎德志夫妻俩自己开养鸡场,也未必能有给合作社打工挣得多呢。
不过,转念一想,山岩想要养鸡场这块地,那岂不就是说,茶叶合作社要在他们村建厂啦?
原来最大的赢家竟是他自己?!
第219章
有了镇政府出面来办这件事, 各村的执行力度一下子就上来了,没多久,一张张预报名表就汇总到了江小满手里。
不过, 情况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么乐观。
前期江小满他们考察的时候, 是按照每个村现有的荒废茶园的数量来大致估算的,实际情况却是, 镇里有些人全家都出门打工了, 家里即便有荒废的茶园, 人家也不至于为了这么几亩地的老茶树,全家再从城里搬回来吧?
毕竟有些在外面混得好的,早就在城里买了房子, 孩子也要在城里上学,这些人家, 别说茶园早就抛荒了,就连家里的老宅子很多都快塌了, 自家的山地和菜园子也给了亲戚在种。
这些人家的茶树林,因为暂时无人认领,都被算作是无主的野茶树——老百姓去摘茶叶可以, 但是想要据为己有拿来盈利,拿不出凭证,是没办法跟合作社签协议的。
最后算了算, 实际能参与重启计划的,就只有不到三百亩。
“这么点茶园, 够干什么的?”江小满嫌弃地拍了拍桌上的统计表。
江小满自己家就一直种茶采茶, 自然知道一亩地茶叶的产量。
尤其是这种修剪后重新发出来的新枝, 产量本来就不如常年修剪的新茶树那么高, 就拿春茶来说, 正常茶园一亩地能产鲜叶100斤的话,老茶树的产量一亩地估计要直接减半!
什么?你说老茶树长那么高大,为什么产量反而不如半人高的新茶树?
那当然是因为,茶叶的产量它不是按个头来的,是按芽头来的啊!
就拿江小满自己家的茶园来说,他家的茶树,每年春秋天都要修剪一次,茶树这玩意儿就是这脾气,越下狠手修剪,来年发出来的新枝越多,能采摘的嫩芽就越多。
不像那些老茶树,看着高大,其实一根侧枝上能出半斤鲜叶就不错了。
更何况,老茶树占地面积也比新茶树大,同样一亩地,新茶树能栽种两三千棵,老茶树,一亩地连一百棵都不到,哎!
江小满不由灰心丧气起来。
不到三百亩的老茶树,都不用另外花钱造新厂房了,他自己现在的茶叶厂就能消化掉这些鲜叶了。
“账也不能这么算,我们现在开始修建厂房,正式启用也要等后年了,有这两年时间,那些老茶树好好养养,产量应该能翻倍,再加上过几年咱们培育的小苗也长起来了,咱们这个新厂,往后生意不会少的。”山岩分析道。
要不是看到了这一行的长远前景,他也不会把他和江鱼的养老钱都砸进去啊。
“这么想也对,从长远看的话,只要老百姓尝到了甜头,以后都不用我们催他们,他们自己就忍不住要扩大生产了。”
江小满突然想到了以前大学老师跟他们说的一个案例。
当时上的是自然与环境选修课,老师给他们举了一个例子,说是某十大名茶主产区,因为种茶叶特别赚钱,老百姓不惜违法,也要偷偷使各种手段,让自家山上的原生树种“非自然死亡”。
把这些原生树种弄死之后,老百姓就偷偷摸摸地开荒种茶树,毕竟一亩地的茶树一年能给家里赚一两万,这要一口气开出几十亩茶园,那家里一年岂不是凭空多了几十万收入?
也因为频繁毁林种茶,这里的生态环境遭到了严重破坏,某年大旱之后又是大雨,山林没了植被的保护,到处都是山体滑坡,辛苦砸钱种下去的茶树损失惨重不说,有的地方还死了人。
这可真是典型的“要钱不要命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