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待的过程,永远是无聊且煎熬的。
这栋别墅位于那不勒斯和萨莱诺之间,开车去城里需要两小时。
接受了霍楚沉的合作请求之后,两人都不再刻意避开对方,可想起那场无疾而终的“放纵失控”,荆夏再看霍楚沉的时候,就会有些尴尬忐忑。
于是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几天,真正搭上的话却不超过十句——早安、午安、晚安、你好、再见……
这天清晨,荆夏像往常一样,睡到天光大亮。
时间是早上八点半,梳洗过后,她换了件休闲的衣服去餐厅吃早餐。直到一杯咖啡喝完,荆夏才发现,今天竟然没听到霍楚沉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搏击训练。
她有点奇怪地招来一旁的女佣,英文夹杂着比划地问了半天,对方才用带着浓重意大利口音的英语告诉她:霍先生今天一早就出去了。
他有他的事情要忙,自然不必每件事都向她报备,要去哪里无可厚非。但听到女佣这么说,荆夏还是觉得心里涩了一下,敷衍着吃了两口沙拉和叁明治,就回了房。
然而她前脚才进去,房门后脚就被敲响了。
门隙开一条缝,荆夏看见穿着一件白色休闲运动卫衣,搭配深灰色运动长裤的霍楚沉站在外面。
看惯了他西装革履的样子,荆夏还真有些不习惯他这样充满亲和力的打扮,一时半会儿还愣在那儿,直到霍楚沉把手里的一个纸袋递给她,生硬地说了句,“换上出来。”
荆夏蹙眉,退回房间发现,霍楚沉给她的是一套同款的运动卫衣和长裤,连颜色都一模一样,简直就是情侣款……
反正这里是临时留宿,她本来就没什么衣服好换,现在也不挑,便照他的吩咐穿好了。
出门,走过廊厅,女佣带她来到前院的草坪,看见霍楚沉开了辆敞篷越野在外面等她。
看这架势,该不会是角蝰已经有消息了吧?
荆夏一怔,没有多问就闷头上了车。
汽车在山路上盘行,霍楚沉像是揣着什么心事,一路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山路,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,好像再用力一点,就可以把它捏碎。
荆夏被他的情绪传染,一路屏息凝神,不敢多吭一声。
穿过几个隧道,公路的一边渐渐出现湛蓝的大海。汽车驶入一个位于海滨的小镇,在一片海滩空地上停了下来。
也许是因为周末,这里人气颇旺。一条宽敞的步行街两边,摆满琳琅满目的小货摊,鳞次节比、五颜六色。
很多摊主都穿着或时髦、或传统的服饰,摊位上摆的手工艺品也很是精美,见所未见。而行人和游客来来往往穿梭其间,到处都是热闹又生动的烟火气。
荆夏跟着霍楚沉下了车。
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段距离,在一个叫做“周末集市”的半拱形标识下停了下来。
荆夏这时才挨过去,一边警惕着周围,一边低声问道:“交易地点在这里?”
她说完四处看了看,奇怪道:“只有我们两个会不会太冒险了点?还是你安排了维托和其他人在旁边埋伏?”
没听见霍楚沉的回答,荆夏转头看他,才发现他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她——愠怒、无奈、愤懑、甚至还……有点委屈?
“怎么?”荆夏不解地挑眉。
突然,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了过来,牵起她就往前走。
“没有角蝰,”霍楚沉闷闷地开口,顿了顿又补充道:“听说这里有一个月一次的周末集市,想带你来看看。”
“……”荆夏无语,感情霍老板这是带她来“公差逛街”了?
然而霍楚沉却不这么想。
这样的经历,早已在记忆里模糊。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牵着一个人的手虚度时光,对他来说都变成了一种奢侈。
况且维托告诉他,谈恋爱是要约会的。
而约会,是要陪女朋友逛街的。
霍楚沉没有跟谁约过会,也从没陪谁逛过街。如今这么赶鸭子上架,看着身边一对对亲亲我我的小情侣,还有点淡淡的尴尬。
这么想着,握着荆夏的那只手又紧了紧。
霍楚沉直接打破僵局,“你要不要买东西?”
说完随便指了指旁边的小摊。
荆夏看着那一堆情趣皮质手铐愣了愣,眼皮跳了跳。
霍楚沉倒是很坦然,拿起来在自己手上比划了一下,被荆夏一把抢过,放了回去。
“不好意思,我们不要。”她笑着跟摊主致歉,拉着霍楚沉走到下一个摊位。
“这个你喜欢吗?”霍楚沉俯身,从另一个货摊上拿起一对兔耳朵,在荆夏的头上比划了一下,“好像没怎么看你买过这种毛茸茸的东西?”
“……”荆夏语塞,真不知他这么坦然地做这些事,是无心还是有意。
“我、我口渴。”
荆夏看见不远处一个果汁摊,仿佛看到了救世主。
“哦,”霍楚沉放下手里的兔耳朵,在果汁摊买了两杯甜橙汁。
早晨十点的日光正好,晒得人暖烘烘的,心情也明朗。
两人坐在摊主的矮凳上,一口一口喝着手里的橙汁,依旧是两厢沉默的状态。
荆夏这时才发现,对于霍楚沉,她好像知道的并不多。
两人之前除了算计就是利用,都忙着往对方背后捅刀子。现在这么面对面、安安静静地坐着,竟然一时……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。
“不好意思打扰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