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迟吓了一跳,转过去,程琅半敞着外套,懒散地靠在侧门墙边,见她看过来了,挂掉手机从墙上站直了些。
第一眼看到的时候,桑迟明显感觉到他气场不太对劲。
平时对她耐心细致的一面淡了下去,有种淡淡的压抑的不快,萦绕在眉间,很浅,几乎看不出来。
桑迟收了手机,看着他从口袋里取出湿巾擦了擦手背沾到的墙灰,漫不经心的语气:“聊完就回去吧,外面冷。”
湿巾往脚边垃圾桶一丢,就要往回走。
手掌忽然窜进来凉冰冰的一条鱼,从两侧把他的手包住,指尖搭在他掌心薄茧的位置,有点痒。
程琅垂眸,看向她没说话。
桑迟抓着他的手,张了张唇,问:“你不高兴了?”
还是不吭声。
桑迟说:“叶松韬又不喜欢我,他就是以为我的病跟他有关系,我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。”
程琅恩了一声,低低地说:“还是不高兴。”
道理是一回事,情绪是另一回事,控制不住的。
不过,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,过一会儿就好了。
两个人站着的地方是厨房工作人员进出的通道,一个厨师服的师傅拎着个银色的铝盆从里头走出来:“哎,麻烦让一下。”
程琅回头看了眼,带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,无声吐了一口气,把情绪压了回去:“进去吧。”
“等一下——”
桑迟拉住他,问:“你结账了吗?”
“嗯。”
桑迟看了眼餐厅门,小声说:“那我们跑吧。”
她鼓了下脸:“反正不是第一次了,他会习惯的。”
……
餐厅内,叶松韬如释重负,三两口解决了剩下来的牛排,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消食。
说是去洗手间的两个人一去不复返。
他摇摇头,满怀伤感地叹了一口气,招来侍应:“姐姐!剩下的那个果盘好了吗?”
侍应走过来:“已经好了,现在上吗?还是等你朋友回来?”
叶松韬老气横秋地叹气:“他们俩私奔了。”说完,话锋一转,“作为安慰,可以多给我放两个芒果咩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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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平凡的圣诞节缓慢地过去了。
公告栏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,不过身边认识的人一传十地,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,偶尔在图书馆碰见免不了要遮遮掩掩地过来打探几句。
次数一多,桑迟就不大愿意去上课陪听了。
周二早上是篮球队特别集训的日子,程琅费了些心思才把桑迟带出去晒太阳。
和往常一样,先绕操场跑十圈,再领着做训练。
桑迟盘腿坐在集合点的塑胶跑道上,男生们的书包跟外套给她严严实实围了个圈,像吉祥物似的。
每圈靠近这个点,负责带队的周明就要喊一句:“桑迟!几圈了啊?”
桑迟看一眼手机,冲他比了个7,二十来个人乌拉乌拉地越过她继续往前跑。
路过她,程琅绕过来伸手抓了抓她脑袋,被教练一哨子喊回去:“程琅!训练还是谈恋爱呢?”
一群人跟着控诉:“教练,我们下星期也带女朋友了行不行啊!”
教练给气笑了:“过来坐一圈拍卖啊?赶紧跑!”
桑迟坐在赛道旁边,手旁是干瘪瘪的枯草坪,午后温温的阳光从身后轻落下,在地上投下一个圆圆的影子,红绿色的塑胶跑道微微发着光。
又过一圈,她接到唐虞的微信:“干嘛呢?”
自从上回医院里匆匆忙忙挂了唐虞的电话,他就吵着要来a市会一会这个不清不楚的野男人,叫嚣了一个多礼拜,桑迟一直没搭理他。
“在晒太阳,不上课玩手机干什么?”
那头发过来一张下学期的课表——说是为了让高三冲刺阶段的体能跟上学习强度,学校开展了为期一个学期的特殊体育课程。
“你让野男人准备好,我下学期就学跆拳道了。”
桑迟:“他一米八六,学散打,还是校篮球队的。”
一米七九的唐虞顿了顿:“呸,肌肉男。”
“是男人就不搞血腥暴力,有本事比学习啊!我这学期期中考成绩年级第六!”
桑迟不紧不慢地回:“他高考排名全省前五十,大学每年拿特等奖学金。”
唐虞:“……呸,肌肉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