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好像真的出现了橙红的火焰,火焰中央,桑迟捧着最后一杯啤酒小口小口地喝,杯子见底,她仰起头,弯着眼睛冲他笑,小声说:“开心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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椅子吱啦往后一推,程琅抓着钥匙手机站起来,一边向外走一边说:“再帮我问问她室友。”
门哐当一声给带上,秦尚致跟严祺面面相觑:这是真的栽了啊。
……
就在秦尚致跟严棋旁敲侧击打听桑迟情况的时候,桑迟离开学校漫无目的地坐上了一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。
午后残阳落在塑料椅背上,晕出一道朦胧的影子。
邻座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趴在车窗边,伸出手挡着太阳轻轻晃动,光影顺着指缝落在桑迟的肩头手臂,虚虚的一道光亮,没有温度。
桑迟低头看着狭长的细束,指尖微动。
小男孩下车的时候咧着嘴挥手冲桑迟摇了摇,桑迟看见自己冲着他轻轻笑了笑。
像是一场漫长的默片,公交车的门开开合合,车上的人来来去去,人影闪动间,车上只剩下桑迟一个人了。
司机端着保温杯从驾驶座出来,喊了一声:“小姑娘,到终点站了。”
……
桑迟回神的时候,人已经站在高铁站了。
候车大厅的屏幕上飞快刷新着最新的班次信息,进站口不断有提醒检票的信息。
桑迟茫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央,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。
正发呆,肩膀忽然被人勾住:“你怎么知道我过来啊!”
桑迟转过头,愣了下。
是唐虞,穿了件黑色的皮夹克,手里还拎着一个小拉杆箱:“还想说你怎么不接电话,原来是给我送惊喜来了?”
桑迟看一眼手机,发现前几天关机之后就一直没有再打开过了。
她没开机,照旧塞回兜里,笑了下:“你过来干什么?不上学了?”
“学校做考场呢,放两天假,正好过来玩。”
说着,唐虞凑过来盯着她眼睛瞧:“眼眶怎么红着,哭过了?”
桑迟摇摇头:“刚睡醒。”
“哦。”唐虞勾着她的肩膀往外头走:“走呀,我第一次来a城,带我去你学校看看。”
桑迟糊里糊涂来到车站,没呆两分钟,又糊里糊涂被唐虞带回了学校。
一路上,唐虞一直在抱怨高三生活枯燥无趣,连小姑娘都没有兴趣逗了。
他撇着嘴说:“我爸在家里弄了一个高考倒计时,每天早上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给我上价值,我都要神经衰弱了!”
桑迟笑:“我帮你劝劝唐叔叔。”
“好呀好呀!”唐虞亲热地挽着她胳膊,“我爸就听你跟阿姨的,你可要救我于水深火热!”
......
……
桑迟给唐虞在学校小酒店开了间房,带着他出去吃饭。
唐虞从学校里走过,一脸嫌弃:“你们这儿真是个和尚庙,我以后不会要打四年光棍吧?”
桑迟说:“你考来a大做什么?离家这么远。”
唐虞一脸理所当然:“我来看着你啊!”
“赵医生说了,不能让你自我封闭。等我考上a大,我天天带你出去玩。”
桑迟说:“我已经好多了。”
“骗人。车站碰到你的时候,你眼神都是散的。”
唐虞看着她泛着红血丝的眼睛,问:“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到那里的吗?”
桑迟沉默了。
半晌,小声说:“不记得了。”
……
桑迟第一次出现解离是在高二的时候,那时候她刚刚跟着桑母嫁到唐家,唐虞还是一个初中的小萝卜丁,每天怯怯地跟在她后面叫姐姐。
他不懂,为什么自己每天都要上学,可是这个新姐姐却可以每天呆在家里睡觉。
明明,她有市一高的校服来着。
阿姨说姐姐身体不好,休学在家休息。
有一天晚上,他半夜起来上厕所,听见桑迟在房间里哭,桑阿姨没好气地问她:“一个人跑公园去干嘛?外面那么大雨不知道撑个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