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玹出了太极殿,正巧遇上太子与景王。
太子刚才看见皇叔齐王一脸冷峻地从太极殿出来,联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,料到自家这位堂兄心里不会太舒坦,嘴上说着让他别放在心上的话,眼神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。
景王跟在太子后头,挑着眉准备看一场好戏。
魏玹平静地看着太子,一双幽黑狭长的凤眸深沉如水,那酷似圣人年轻时的威严令太子心口猛然一跳,嘴唇翕翕,竟闭上了嘴巴。
魏玹回了王府。
天色尚早,郑婉莹一直在等他,一听说世子回来了,立刻从阿鸾的蒹葭馆来了湛露榭。
先前齐王说要废掉魏玹的世子之位,郑婉莹的父亲正巧就在中书省任职,得知了此事回来郑重地说给女儿听。
郑婉莹起初还不敢相信,若是表哥真的被废了,她可怎么怎么办啊?
不过眼下圣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,那就是只要圣人不应此事,齐王就永远无法废黜魏玹的世子之位。
郑婉莹这才松了口气,料到表哥可能心绪不佳,赶紧上门来表明心意,一直待到天黑宵禁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
吉祥招呼婢女上晚膳,温言细语地提醒:“世子,天色不早了,该用晚膳了。”
魏玹看了一眼,“撤下去。”
吉祥心里叹了口气,知道主子是被琐事烦忧,他也心疼主子,难道刚才表姑娘的一番话还不够体贴宽心么?
魏玹摩挲着袖口的金绣竹叶,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,“她人呢?让她过来。”
她?她是哪个?
自然不可能是已经离去多时的郑婉莹,吉祥愣了下,旋即脸上堆满了笑道:“依依姑娘白日里还向奴婢打听了世子好几回呢,问奴婢世子晌午回不回来用膳,奴婢这就将依依姑娘请过来。”
她会思念他?那太阳怕是要打西边出来。
魏玹轻笑一声,并不拆穿。
吉祥不明所以,还以为是主子高兴了。
主子高兴他也高兴,眉开眼笑,光是提到便能展开笑颜,这要是人来了,主子心里的烦闷肯定烟消云散。
吉祥心里祈祷,依依姑娘可别再说错话了,只要她不行差踏错,主子还是很宠她的,湛露榭还是很安宁祥和的,还望姑娘莫要再钻牛尖、耍小性儿才是。
魏玹还真把沈漪漪看得透透的,沈漪漪向日都恨不得离魏玹这疯子远些,哪有闲工夫思念他。
但主子让她过去,她又不能违抗,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吉祥走了。
沈漪漪也不知魏玹叫她过来做什么,两人默不作声地用完了晚膳,他在一旁看书。
今晚天儿又不热,不需要人打扇,她除了给魏玹三五不时地倒杯茶水,英雄无用武之地。
虽然极力强撑着精神,奈何这男人实在太能熬夜,眼看夜色愈深,不免就有些懈怠地走起了神,眼皮子上下打架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额头上忽而一痛,吓得沈漪漪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,慌忙睁开眼。
魏玹那双深邃的凤眸正幽幽地俯视着她,两人的脸几乎都要贴上,他抬起她的下巴道:“我看改日我该叫你一声主子了,睡得香不香?”
沈漪漪心里咯噔一下,她刚刚竟然睡着了?!结结巴巴道:“奴,奴婢错了,奴婢下次不敢了。”
二人离得那样近,魏玹甚至可以看到她细白的面庞莹白如玉,几乎没有瑕疵,柔软的雪腮因极力辩解而涨得通红,一双澄澈的大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云雾,扑闪扑闪地像山林中的小麋鹿般无辜可怜,看起来又呆又蠢。
见过笨的,没见过这么笨的。
……倒是笨得有几分可爱。
额头上又是一疼,魏玹赏了她一枚爆栗。
沈漪漪揉着额角,才发现自己的右脚不知何时搭在了男人的大腿上,绫袜也被除去,露出一只小巧白皙的玉足。
魏玹正从几案上拿出一只白釉玉盒打开,挑了块药膏子揉在手背上,瞥见她一脸怯怯的模样,沉声道:“坐过来,离那么远做什么,我能吃了你?”
沈漪漪不敢反驳他,挪了挪屁股坐过去。
“疼就说话。”
他俯下.身,温热的呼吸混合着冷梅香轻飘飘地落在她红润的面上。
沈漪漪只好闭上眼,任他处理,却疼也忍着不敢开口。
脚踝上的青紫已经消了下去,但魏玹还是很仔细地给她涂抹了一遍药膏,他揉得缓而慢,轻且柔,似乎十分专注。
沈漪漪不明白他今日是怎么了,平日里他最喜洁净不过,这黏糊而刺鼻的药膏有什么好揉的?
中间她试探着想将自己的脚踝抽出来,小心翼翼地开口,“奴婢可以自己……”
魏玹抬眸瞟了她一眼。
沈漪漪脖颈一寒,困意都没了大半,立马闭嘴。
上完药魏玹去净了手,回来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,拔下簪子落下满头如鸦的青丝,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。
漪漪的脚背绷得直直的,难耐地扣着案几的边缘。
他这幅慢条斯理将她剥皮拆骨吃干抹净的模样,实在不像白日里那张妈所说的什么心情不佳的。
事毕后她沉沉睡了过去,魏玹身上清香温暖,她便将脸贴在他结实的胸口上,脸颊红润如水。
窗外虫鸣阵阵,月华如水,唯有她清浅的鼻息在耳旁如同清澈的小溪流淌。